顾识皱着眉往他嘴里塞了两颗润喉糖，专制独裁地剥夺了程知萧的话语权：“别急，别说话。”

“我没有强迫过你，摆在你面前的是选择题。”

“而且，上辈子我一直在放手，你没发现吗？”

程知萧又要说话，被顾识强制捂嘴，只把手机塞到了他手上。

“密码结婚纪念日。”

程知萧白了一眼，解开手机，点开备忘录，怒气冲冲地输入了一长串，手都块打出残影了。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标点的话：如果你说的放手是指绝对不靠近我五十厘米内睡觉一定不和我盖一床被子以及鼓励我多出去交朋友的话

顾识还没看完，手机又被收回去，再递过来的时候结尾多了一长串的感叹号。

顾识想了想自己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程知萧头顶的怒火快把头发烧起来了，他咬牙，又打了一句话：那引诱是？

那双望过来的眼睛快把“老子从始至终就没越过界”几个字写出来了。

顾识镇定地说：“可能我用词不准确。”

“但是，你知道你经常夜里喊我名字吗？”

程知萧惊了——这还真不知道。

难不成自己前世自以为的暗恋其实早就被知道了？！

这样的话，那……

程知萧开始歹毒地思考灭口的方法……死哑巴，什么话一定要堆到一起说吗？！

顾识忽感后背凉凉，他软下声音，又一次握住了程知萧的手。

“我真的想放你走的。我已经放过一次了，但是你没有走，这一次还是等着我的。”

他说的放手，是指……他的死亡吗？

程知萧心颤了颤。

他顿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顾识一直在强调放手？

“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你也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就再也不会松手了。”

顾识将脑袋埋在程知萧手上，贪婪地汲取程知萧的气息。

这次突入起来的灾难彻底刺激到他了，等他陡然反应过来时，他发现“程知萧会离开他”的这个可能然他完全无法接受——无论是怎样从他身边离开。既然曾经给过程知萧选择的机会，甚至连上天都让他再次回到程知萧身边，那他就一定不会放手了。

无论谁，无论发生什么，程知萧都绝对不能离开他！

程知萧脑中一闪，发觉自己似乎触及到前世顾识那样待他的原因了。

他缓缓起身，抱住了顾识。

“嗯，我也不会放开了。”

程知萧的怀抱有限，一只手被顾识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有打了点滴只能虚虚半环顾识，因此当顾识突然倒下的时候，他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顾识重重地砸在了程知萧身上，不过倒的角度还不错，居然没有碰到程知萧的伤口。

程知萧顿时慌了神，连忙按铃。

“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直没休息，绷着神经，你醒了他就松了气。又是开车赶路的，又是担心你，还吹了风，可能会有点小感冒，等他休息会吧。”

白大褂医生对程知萧说，他顺便检查了一下程知萧的情况，“你也是，要多休息，伤好之前忌辛辣。”

“也忌剧烈运动哈。”他又想到了什么。

程知萧苦笑，上辈子合法合规的时候都没有做的事，现在什么都还不明不白的时候怎么做？

但是他也不能直接说，只好咽了这口冤枉，向医生道谢。

顾识的睡姿很老实，程知萧是最清楚不过的。

此刻他躺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左右现在睡不着，程知萧开始端详起心上人的美貌来。

顾识脸色泛白，现在的面貌着实说不上好看，睡着觉也皱眉，眼睛旁围了一圈淤青，嘴唇起皮，但醒着时拒人千里的气息没了，只成了个毫无攻击力的俊公子。

程知萧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支着脚滑下了床，慢吞吞蹦到了顾识床前。

当他的唇贴在那个人的唇上时，他心跳猛然加快了。

程知萧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没有后撤，也没有再进一步。

这个亲吻止步于最表面，两个人状态都很差，甚至可以说是没滋没味的，可对程知萧来说，唯有莫名的心动。

他就像孩童时期偷偷爬到树顶，看到他曾经未曾看见过的风景时那般激动——陌生又熟悉。

程知萧始终没有离开，他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另一缕呼吸，一动不动地品尝着心里的雀跃，听自己紊乱的心跳，久违的喜悦涌了出来，霎时铺满心头。

他今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活了过来的。

是了，顾识早就喜欢他了。

程知萧后知后觉地想到。

原来那些深夜里辗转反侧的猜测并不是自作多情，原来顾识是分开了喜欢和习惯的，原来是因为喜欢才有的习惯。

可是——

为什么顾识宁愿错过他也不愿意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