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程知萧的视线往旁边挪去,飘忽半晌,先是看到了被关起来的猫,然后看了眼简陋的病房,最后定格在了被顾识紧紧握住的手上。
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怎么这么哑?
怎么找到我的?
……
程知萧心里现在有无数句话想问出来,可惜嗓子彻底报废,愣是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只好将所有的疑问包含在目光中,一并投给了顾识,第一次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心里的蛔虫。
“猫有点应激,但是问题不大,还能吃能喝,就是有点怕人,现在只能先关起来。”
顾识把手握得更紧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分开时的那件衣服,兜了全身的灰,眼底满是血丝,面上的胡茬开始悄悄露头,攥着程知萧的那只手也有些粗糙干涩。
“我……”
顾识悬了一天的心还没落下来,脱口一个字竟然就紧张地失了声。
“我就差五分钟,我都已经到了。”
顾识疲惫到了极点,说出来的话都开始颠三倒四了,他空着的那只手抹了把眼睛,不想将难堪显现出来。
不过程知萧听懂了,他在顾识的掌心中勉强动了动手指,尽力安抚顾识。
程知萧努力翻了个身,不小心抽到了伤腿,疼得他轻“嘶”了一声。
顾识立刻抬头:“你,别动,伤口别又裂开了。”
程知萧害怕顾识紧张过头,只好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同时心里暗骂:还不如锯了算了。
然而一个微笑已经没办法唬住顾识了,他站起身,掀开程知萧的被子,开始检查起伤口。
程知萧哭笑不得,手好不容易被松开了,抬起来一看已全是红印——这家伙怎么总是控制不住力气。程知萧无声叹气,一只手还挂着点滴,只好用这只差点麻了的手探去拍了拍顾识弯着的背。
“怎么不休息一下?”
程知萧说出口,自己都被惊了一下,他的声音什么时候变成破风箱版了。
顾识检查完,缝合的伤口没有什么大恙,出去接了杯水。
水杯端回来的时候,程知萧要接,顾识没搭理他。
“我怕我一休息就看不到你醒了,哪里睡得着。”
顾识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吸管放进水里,将习惯送到程知萧嘴边:“你慢点喝。”
程知萧听了这句话,像一脚踩进了棉花,心开始飘忽起来,而紧接着,他想起了被警察调查的顾氏。
顾识又不是先知,更不会算卦,哪儿知道他会出事的?
晚了他大半天,估计是走了几个小时才掉的头,可是为什么?
程知萧钻进了自己的死胡同,心不在焉地喝着水。
“我……害怕你会出事。”
顾识又坐了下来,似乎看出了程知萧心里的不解:“我本来只是想回来看一眼就走的。”
理性告诉程知萧,顾识这样做完全就是在犯蠢,可惜他现在理智已经因为发烧生病而溃不成军,只剩下懵懂的感性占据了上风。
顾识为什么回来?只是因为他。
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程知萧前几天听见顾识的自我剖白还觉得他只是图新鲜,活着只是单纯的习惯了他在身边,没能分清楚喜欢和习惯的区别,因此顾识说要追他,他是高兴的,但是并没有那么放在心上。
直到此时——
程知萧忽然发现一切好想和自己的预计不太一样啊,看这架势,自己在顾识心里的分量绝对不差。
顾识,一个永远理性的人,居然能够因为一个单纯的念头就回来,放下一切,只是单纯想确认一下他的安危。
疯了,真是疯了。
程知萧心想。
然而顾识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更是让程知萧呆愣,他说——
“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不管你是否喜欢我,我都绝对不会放手了。”
“我给了你很多次选择的,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不走的,还总在引诱我。”
不,不是,等等!
程知萧真的懵逼了,他一时没注意呛了口气,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顾识放下水,给他顺气。
程知萧顾不得这么多,嘶哑地问:“什么时候?不走?引诱?”
“从前世,到今生,你都选择了我,这次甚至是一开始就选择了我。”
“那不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要跟上来的吗?不是你想方设法说服我和你结婚的吗?”
程知萧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顾识哪里背了这么大的锅。
“而且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