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这样就好了,”他听见景雾泽如此道,“真不知道大学那几年,我对着这么闷的你是怎么过来的。”
奋力听到的却是这种话,迟溯看着景雾泽这张笑得十分欠揍的脸,分辨不出一点撒谎的端倪。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迟溯把话从牙缝中挤出去,没有任何想和景雾泽继续这个话题的心情,扭头就走。
他负气走得极快,于是也注意不到身后景雾泽的笑容落得有多么快。
看向他的目光,又是多么沉重晦涩。
“有打听到关于土酒的信息吗?没有的话不妨听一听我的看法?”
迟溯一上门就单刀直入,那扑面而来的气势都要把瘦老高唬住了。
瘦老高将视线沉默地给到景雾泽,少见地产生一种好奇,疑惑景雾泽到底对自己地cp做什么了。
瘦老高的cp同样是个寡言的老玩家,见迟溯言行迫切,就咬了发绳将头发扎好,侧身让他们进来。而后她又出去将草帘放下,在茅屋外进行一个简易的放风。
“我们的确打听不到土酒的信息,这里的人,对这最后一样祭品的口风似乎尤为紧,”等迟溯和景雾泽坐好,瘦老高才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过来,“所以说说吧,你是要用到石窟里的哪样东西。”
见迟溯反应诧异,瘦老高继续道:“否则我还真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你掠过你的那些熟人们来找我。”
瘦老高这话略带一些讥讽的味道,听上去充满了前辈对后辈的审视与傲慢,迟溯却并不在意。
他先是确认了瘦老高这次从本土人身上获得的食物并非红果,又从瘦老高口中得知,其他嘉宾获得的食物亦是一些陈年墨粟或多出的慢马肉干,之后才不卑不亢地道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们需要大量的红果充当土酒,”迟溯说道,“用来吸引之前将那名女嘉宾吸空的粉色虫类。”
迟溯这话说得极其精简。好在瘦老高作为一名老玩家,记忆不差,领悟能力强,倒也跟得上迟溯的思路:“你是说土酒并不是上桌的祭品,而是用来吸引祭品的工具?”
“没错,”迟溯点头,“我想你们打听不出土酒的信息,并非完全是本土人口风紧的缘故。我想最根本的原因,是在本土人的观念中,吸引和获取那类虫子的方法只有使用土酒这一途径。”
而恰好他和景雾泽接触到的夫人是外族人,对祭品的想法没有那么根深蒂固,也没有理所当然地将土酒与粉虫强行绑定。他们才能获取到这一关键信息,将明面上毫无关联的红果与土酒串联起来。
瘦老高又拿了根树枝在地上不知图画些什么,随口将迟溯未尽的话说完:“所以他们只会让我们去取得土酒,而不是让我们去获取粉色虫类。”
他这么讲完,对迟溯的猜测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找出了迟溯猜测中的某些“漏洞”。
“先不说石窟在我们去之前就已经存放了大量的红果,本土人明显有日常食用红果的习惯。就说首领第一晚那么提醒我们,显然是知道红果会致人死亡。你是为什么觉得,他们对红果能引来粉色虫类毫不知情呢?”
对于瘦老高尖锐的问话,迟溯没有一丝慌乱。应该说,在瘦老高提问前,他就已经设想过这些问题了:“就凭看见粉虫的那天,在场的只有嘉宾,没有一个本土人。”
“我估算过,按我们从红果林回来的时间,以及本土人早起的时间,洞八应该是在早起后直接来到红果林见我们,”迟溯沉稳地将猜想的依据徐徐展开,“也就是说,本土人采摘红果后返回部落的时间,与我们第一晚到达部落的时间相差无几,都是深夜。”
“本土人除了巡逻外,早晨到正午的时间,雄性都要出去打猎,雌性则采集蔬果,部落内几近无人。或许就是这么恰好,他们发现的都是早晨粉虫未爬出的尸体,正午粉虫食尽的皮囊。于是只知道吃不完的红果会致人死亡,却不知道致人死亡的真正原因。而我们作息不同,因此看见了他们没看到的。”
“你的推测需要太多巧合,很多因素都无法验证,”瘦老高将树枝搓灭烟头般竖着按在地上,终于抬起眼皮看向迟溯,“这比你一开始说红果和土酒有关联还要生硬。”
“新鲜的红果在外表上看起来确实和土酒关系不大,”迟溯只道,“可快速腐化后的红果在深夜产生酒精,我想,土酒再怎么说,也是一种酒类吧?”
迟溯从始至终未改变过他那温和的语调,但随着这句反问一出,那双瑞凤眼中的锋芒便再藏不住。像是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强行入侵,落于下风。
在这样的眼神下,瘦老高也不禁舔了舔嘴唇,将佝偻的身子坐直了些。
原以为是什么狮子罩的小绵羊,没想到是这种的性格。
倒是比许多拖泥带水拿不定主意的顺眼些。
瘦老高平视着迟溯,把画好的五子棋连成斜线:“直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