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临时起意来拜见公主,两手空空,并非像往常那样,借口来送丽云堂的香片,公主本就暗暗不解,再一见浮生突然换做妇人打扮,更为吃惊,忍不住瞪圆了眼睛,问道:“郦娘子这是,”
浮生镇定自若道:“回禀王妃娘娘,妾昨日已经成了亲。”
乐昌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浮生说起成亲,神色自然,并无扭捏之态。
依乐昌对她的了解,这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她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和不解,勉强挤出笑意道:“恭喜郦娘子。”
说着,她对守在身边的金娘子道:“我与郦娘子颇为投缘,你去库房,替我挑两样好看的首饰来,算是我送给郦娘子的新婚贺礼。”
打发走金娘子,乐昌这才急不可待问道:“阿汐,这到底怎么回事?”
浮生踏入王府,便开始思索如何向公主交代自己与周时雍的婚事。
她依旧不打算把周时雍的真实身份告诉公主。眼下,局势越来越复杂,盯着周时雍的人也越来越多,少一个人知晓,便是多一份安全。
只不过,周时雍身份特殊,明面上是五间司的司主,且算是完颜烈的心腹,她如何说服公主相信,自己和周时雍的成亲是假的,且周时雍心甘情愿地帮她,是个难题。
浮生想了一路,决定就用真相来撒谎。
她走到乐昌身边,柔声道:“殿下,此事由完颜铎而起。他见了我几面后,生出不轨之心,想要强纳我为妾,我只好借口已经定亲,好让完颜铎死了这份心。”
乐昌又惊又气,“这贼子比他父亲更好色,听闻最常去的地方便是红柳坊。”
“殿下,母亲曾给我定过一门亲事。”浮生稍顿道:“那人便是周筹的儿子,周时雍。”
“竟是他!”乐昌先是大吃一惊,转念便理解了,当年周筹和檀冲同守太原城,两家关系密切,交好多年,互为儿女亲家最是正常不过。
浮生接着道:“说来也巧,周时雍刚好就在上京,且替王爷挡过一剑,对王爷也算有过救命之恩,完颜铎无论如何也不会抢他的未婚妻,于是我便找到周时雍,让他看在当年的情义上,让他替我做挡箭牌。”
公主吃惊道:“他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浮生微微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只告诉他我是檀汐,母亲去世后被郦海龙收养,改名郦浮生。其他事情并未吐露。”
乐昌不解道:“既然是挡箭牌,那你为何当真和他成了亲?莫非是他胁迫与你?”
浮生道:“并非他胁迫我,而是完颜洪。”
乐昌越发不解,“此事与他何干?”
“完颜洪给周时雍送了一名女探子到他家里,无奈之下,周时雍声称自己已经定亲,未婚妻善妒容不得人,想以此为由,把女探子送回南天王府,不想弄巧成拙,完颜洪为了让他留下那女探子,逼我立刻嫁到周家。”
浮生说完,见公主一脸难受,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与他是假成亲,互相利用。”
“原来如此。”乐昌松口气,握住浮生的手,提醒道:“他虽是大昭人,也与你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他现在是五间司的司主,你在他身边要千万小心,不能让他知晓我们筹划的事情。”
浮生道:“殿下放心,他念在两家的旧情上,对我还算信任,并没有怀疑我和丽云堂。”
说着,她忍不住又笑了笑,“有了周时雍夫人这一层身份,以后我与见殿下相见,也更为方便,不必再费心伪装前来送香膏。”
乐昌点了点头,突然压低声道:“阿汐,你替我寻一份见血封喉的毒药来。”
浮生心里一惊,“殿下要用作何处?”
乐昌咬牙道:“我知道你一心想要杀了完颜烈,替你母亲报仇。我又何尝不想!”
她深吸了口气,恨恨道:“宇文忠离世,我离开北戎已经无望,索性与他一起同归于尽,不必再苟且偷生了。”
浮生没想到公主竟然起了毒杀完颜烈的念头,忙道:“殿下不可,此事还有转机,离开北戎的事情并非无望,我正在寻找宇文公留下的路线和线人。殿下若和他同归于尽,便再也见不到阿圆了。”
“阿圆。”想到日思夜想的女儿,乐昌的眼泪瞬即涌了上来,“阿汐,我活着只是为了阿圆,我给临安府送情报,也是为了让陛下能看顾阿圆,让她不必受人耻笑。”
“殿下再耐心等一等,杀完颜烈并不难,让他死的有用才更好。”
乐昌抹去眼泪,低声道:“金从玉来找过我,说她有偷鱼符的法子。不过要等长清宫那边有了动静,她才能动手。”
浮生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能带走长清宫的国主,殿下可愿意独自离开北戎?”
乐昌眸光一惊:“你的意思是,抛下国主?”
“我并无此意,只是担心国主出不了长清宫。既然金从玉有办法偷出鱼符,殿下若有机会,不妨先行离开。”
浮生如此说,一来是试探乐昌的态度,二来是给她希望,打消她和完颜烈同归于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