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二小姐衣衫凌乱湿润,显然是做了那些事。
——今夜吃团年饭,老爷也请了那位爷,据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路上,下人们的窃窃私语猝不及防地传入耳侧,柳芳菲藏于狐裘中的手泛起冷白。
“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小姐不必相信。”
荟如安慰。
柳芳菲摇头,这些话,她自是不信。
可若非他亲自叫了柳鸢儿去观澜苑,也传不出这些话来。更何况,她也实在想不到,他有必须叫柳鸢儿前往观澜苑的理由。
二人踏着风雪抵达若尘苑,所有人都围坐圆桌上。
诚如小厮们所说,他的确是来了。
紧靠着柳鸢儿。
佳肴冒起的腾腾热气之下,是他俩贴近的脸,还有灿烂得意的笑。
“欢欢来了。”
柳老爷接过素舆,将女儿推到自己身边坐下。
另一侧,就是司徒妄。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抛开心中不快,让荟如将熬好的汤药递给赵琼华喝下。
而赵琼华也面色如常地接过汤药,放弃了抵抗。
倒是柳鸢儿绞着手指示弱道:“姐姐,今日鸢儿的膝盖好多了,能否不抹药了?”
谁说不是爱哭的小孩儿有糖吃?
甫一落泪,身侧的男人悠悠开口:“柳二小姐既然不想抹药,大小姐何苦强人所难?”
这算是明着帮她了。
柳芳菲蹙眉,不可置信。
旋即却听得他再次说道:“或许大小姐的药效果不好,柳二小姐才不愿用。我这儿有一副更好的药,让那位叫柔惠的丫鬟给二小姐敷下,说不准药效会好得多。”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琉璃匣盒递给了身后的柔惠。
柳鸢儿开心了,冲柳芳菲得意的笑:“小爷的药,鸢儿回去便敷上。”
司徒妄笑着点头:“对二小姐有用便好。”
柳老爷面色僵硬,自是知晓今早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本是想直接处理了赵琼华母女,可欢欢说过,她要亲自解决,故而装作不知。
可对于欢欢与小皇爷现下情状,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眼睛在她俩身上来回游走,最后瞧着二人神色如常,面不改色地模样,又收回了目光。
“府中守卫的那些小厮都换了吧。”
屋内寂静,柳芳菲放下碗筷轻声说,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欢欢……这守卫是哪儿让你不开心了?”
赵琼华心里一慌。
“这守卫看不住门,让闲杂人等进了柳府,这点儿子能耐倒不如栓条狗在门口。”
“欢欢……”
“姨母还是少说点儿话,我要真计较起来,或许就不单单是换掉他们那么简单了。”
柳芳菲声调平平,看向赵琼华的眼神尽是警告。
司徒妄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难得见小猫儿变老虎,比起以往不痛不痒的挠人,如今这样倒是能唬住不少人了。
须臾,柳常明板着脸冲赵琼华呵斥:“左右不过两个守卫,倒是值得你求情。”
这顿饭,在场的每个人心思各异,吃得并不愉快。
司徒妄率先离席,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柳鸢儿一日三餐准时敷药。听言,柳鸢儿自是如沐春风,心中大喜过望。
她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来。
这一幕刺入柳芳菲眼里,冷冷一笑。
推着素舆离开。
这一夜,柳府并不太平。
柳老爷亲自撵了今日在府门口守卫的几个小厮,还有在夜里掌灯的几个下人。
说是撵,人出去的时候已是半死不活。
而夫人身边的秀莹丫鬟,从柳老爷那儿得了赎身契,走了。至于怎样意义的走,自是无人知晓。
不仅如此,据说柳二小姐得了小爷送的药,欢天喜地敷上之后,竟隐隐发胀以为有了知觉。
然而不消片刻,膝盖上竟生了虫。
密密麻麻从嫩肉中钻出,带着血肉,小口啃噬。
就连郎中看了,也忍不住吐了好半天。
柳芳菲在清欢苑听着荟如的汇报,半躺在新的木床上兀自一笑:“柳鸢儿以为我给的是毒,他给的是药。”
却不曾想,是毒非毒,是药非药。
她那双腿,算是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