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脸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的表情,斜睨着薛笑白,“正推规则避免死亡的人我见多了,主动找死逆推规则的,我只见过一个胆子比天大的家伙。”
岐川冷淡的声音透着一股与生俱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听从的力量,“鬼怪斩杀线开启之前苟住别浪,搜集线索,暗推规则,避免正面冲突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
“劣端之血的作用尚且不明,可以先放置,那么目前存疑的调查主线就只剩下:风干腊肉的成因、坎贝莉夫人和镇上的恩怨,遮盖下的宠物,仆人们的怪异举动。”
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的声音沉稳而富有条理,短短几句话就概括出了目前的现状。
不等其他人回复,岐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些疑点目前最容易切入的是最后一条,仆人这些怪异举动的原因,查清楚这个应该就能为我们引出通往下一条线索的路。”
看不出来岐川看似无所畏惧狂放不羁的外表下竟是这样一个冷静理智的性格。
薛笑白微微诧异,随后朝岐小小做了一个鬼脸,无声的说,你哥是个独裁者。
说完还学着岐川的样子故意沉下眉眼,惟妙惟肖。
“噗哈!”
岐小小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漏过妹妹和薛笑白的小动作,岐川鹰一样锐利的烟灰色眼眸冷冷的瞪了薛笑白一眼,沉默了一下,勉为其难走了一个民主的过场,“你们的意见呢?”
薛刺头耸耸肩一闭嘴,其他人自然是异口同声的回复道,“没问题!干他们!”
岐川:“……”
……
这次调查的目标是庭院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花匠。
男孩也和庄园的其他所有的仆人一样,面黄肌瘦,枯瘦如柴,正摇摇晃晃的在庭院中浇花。
待众人走近,竟听到他正在哼歌,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的动作也不像先前那样缓慢拖沓,反倒显得异常灵活,和上午死气沉沉的状态截然不同。
几人对视一眼,决定派出与其年龄相仿的齐肖搭话。
齐肖走到对方身后,清了清嗓子,“嗨!”
花匠回头,见是他们,立刻停下了浇花的动作,一反常态的热情道,“嗨!贵安!继承人候选阁下!”
一看到对方的脸,薛笑白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仆人此刻的状态明显比之前更糟了,由于长期的缺水和营养不良,他的皮肤已经泛出了苍白的灰色,像是被时间无情吞噬过的残骸,尤其是那双眼睛尤为骇人,如骷髅一样挂在干瘦枯黄的皮肤上。
不是刚喝过水了吗?怎么会这样?
齐肖也觉得这种反差令人不适,嘴角的笑容有点僵硬,“你现在看起来好像……特别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吗?”
与此刻垂死的状态截然不同的是,花匠吞了吞口水,眼神异常明亮,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明亮,几乎有些异样的狂热,声音也带着一种无比兴奋愉悦的语调,“没有呀,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花下午开得特别好!水已经来了,庄园的水井里也充满了水,花儿们也喝到了水,看看,它们多开心啊!”
颠三倒四的诡异话语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还能够正常的沟通,齐肖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能和你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阁下!我在庄园工作10年了!什么都知道!”
齐肖下意识的看向薛笑白,被对方以口型微笑着说了句:你想怎么问都行。
莫名就有了很多勇气,齐肖深吸了口气,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几个副本并且结算分数都还不错的玩家了,知道问话需要掌握技巧。
齐肖首先装出一副少年人八卦的样子迂回道,“我在镇上就听人说,已故家主和夫人的关系十分伉俪情深,可庭院里那个家主雕像,夫人都不找人打理下的吗?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居然是从这里入手吗,聪明。
薛笑白唇角一勾,对齐肖的问话水平给予肯定。
“夫人……夫人对家主的死亡感到非常悲伤……不许庄园里的任何人碰这座雕像……”
花匠又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异色,但是很快就消失无踪,大大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夫人和家主当然是整个寂物镇最令人艳羡的一对啦!夫人是家主一个人的夜莺!家主说夫人的声音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天籁都要好听,所以夫人每天晚上都在庄园里唱歌!每天都唱!每天都唱!”
说着他哼起歌来,那嘶哑的嗓音,哼出的音调诡谲婉转,不像是歌更像是一种猫科动物发情时候的凄厉尖鸣,令人毛骨悚然。
“好、好了!我知道了!”
齐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忙叫停,转移了话题,“你的嗓子还好吗?你很渴吗?”
花匠的脸色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又恢复那种奇怪的兴奋笑容,“我渴啊,每天都渴,但是夫人说,我们的皮肤必须要保持干燥才行!”
齐肖一愣,“所以这就是你们只能12点喝水的原因吗?平时你难道不想喝水吗?”
“水?水是好东西,花儿们需要水,庄园需要水,大家都需要水……”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在这一瞬间,意识又坠入了某种极度的渴望和空虚,“咦?我怎么又渴了?”
仿佛刚才得一切都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花匠瞬间从亢奋的状态下迅速萎靡下去,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极度的痛苦和渴望,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口渴……”他低声喃喃着,突然间猛地拽住齐肖的胳膊!
“我靠!”少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然而对方抓着他手臂的手犹如铁钳,他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我好渴啊!我怎么这么渴啊!!”
花匠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疯癫的哀嚎,一旁的岐小小马上躲到了岐川的身后,仿佛又想起了上午女仆骇人的异状。
【你能不能……能不能……】
此时,哀嚎的花匠和女仆狰狞的表情渐渐重合,“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与此同时,花匠的身体竟然瞬间发生了可怕的异变,皮肤像是经历了无数次风干暴晒一样迅速脱水,干裂,泛出一条又一条不自然的纹理和凹凸,裂缝之间不断散发出奇异的恶臭。
他的手指也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且扭曲,指甲迅速生长并变得脆弱尖锐,像是某种死去生物的残骸。
“给我水!!给我水!!!”
花匠的声音几乎无法辨认,他开始疯狂的抓着齐肖的手臂摇晃,满脸的狰狞和渴求,双眼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仿佛只要不给他水他就要吃人似的。
齐肖被吓的欲哭无泪,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难道死亡规则是问他想不想喝水吗!怎么就给我撞上了!我也太惨了吧!”
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僵持和混乱,岐川都要上手去救齐肖的时候,从刚才开始始终一言不发的薛笑白突然笑着开了口 ——
“想喝水是吧?我给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