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后,全国竞赛开始了。这次的主办方在另外一个城市。
他们出发那天,简宁和温照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排队上车的身影,有些感慨。
“温照,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特别想结束这烦躁的高三生活,奔向自由高远的天空,有时候又觉得,青春的日子不再来,想就此停住时间不再流逝。”简宁神情低落。
简宁这段时间心情不佳。前几天两人聊天,简宁道尽心事,成绩与感情似乎没给她好果子,昨天还被竞赛班的老师嘲讽,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伴随着飘来的草木花香,温照的声音犹如潺潺溪流:“简宁,我很欣赏你。和你做朋友,因为你耿直开朗,不拘小节,因为你坦然真诚,这样的你独一无二,你一定会找到自由的。”她的手臂紧紧挽着简宁,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予她。
简宁知道温照是安慰人的一把好手,在她言之凿凿的夸赞下,那些微妙而复杂的情绪无迹可寻。
年少的时候,流洒奔放,恨不得看遍外面的世界,历尽千帆过后,手一挥就说再见,少年轻狂。
可因为是少年,本来就是要飞出去,去见广阔的宇宙,在漆黑的夜里守候自己心头的白月光。
每一代少年都该有自己的率真,孤勇,赤诚。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他们考完回来那天,温照碰到了顾林怀。
本来没有这个巧合。
温照上楼时,低头发现自己的胸牌不见了,没有名牌,出入校门会被狠狠记上一笔,但时候不早,补办的老师已经下班了。
温照只好原路返回,一路细细寻找,一边回忆,在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但丝毫没有结果。
正当温照打算放弃打道回府时,左肩被人拍了下,她回头,是几日不见的沈寻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寻远挑了挑眉:“今天,刚刚。”
“你在找什么?”沈寻远看她低头四处探寻,又问道。
温照眉头紧蹙,眯起双眼:“铭牌不见了。”刚说完,就见顾林怀径直向她走来。
“你回来了?”温照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几日不见,顾林怀的模样好像有点变化,变得更有神,更虚怀若谷。
只见他额头轻点,手从校服裤兜里一伸,攥拳朝上,摊开,刻着温照名字的校牌就在他的掌心里躺着。
温照惊喜:“怎么在你那里?”想了想,又重新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路上碰巧看到了。”顾林怀骨节分明的手掌向她更近一步。
温照伸手接过,低头别到校服领上,仔细翻看了一遍,确保不会掉下来,带着重逢的喜悦,她笑容灿烂:“谢谢你。”
沈寻远脸色由白转青,他见温照找到了名牌,凛声询问:“你回教室吗?”
温照看了眼顾林怀。
“我看完你的笔记了,等会儿我回教室拿给你?”顾林怀轻咳一声,淡声说道。
温照神采飞扬,毫不迟疑:“好,那我等你。”
见状,沈寻远表情凝重,只身回了班级。
夕阳西下,霞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顾林怀半侧的面庞,伴随着他一路前行,忽明忽暗。
一瞬间万物清辉,世间的一切因为他,都变得熠熠生辉。
路上碰到几个顾林怀认识的同学,停下来听他和他们寒暄几句。
她觉得顾林怀就算在人群中,也分外耀眼。
到了七班门口,温照双眸炯炯,眉眼藏情:“我在这等你。”
看顾林怀转身进了教室,她背靠墙,夕阳刺眼,她低下头揉了揉眼,再抬头时杨禾然的身影入目,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对视,又不约而同地错移眼神。
顾林怀没耽搁多久,刚出教室门,他迎面碰到杨禾然。
杨禾然见他手中拿着书:“你去干什么?”
“还笔记。”顾林怀回头看向温照,明亮的眼睛让人仿佛看到了夜雾里起伏的山脉。
杨禾然神情清凉,未显情绪,注意力在温照身上未停留多久,又回头仰视顾林怀:“我有道物理题不太懂,等会儿问问你。”说罢,绕开顾林怀从他身边走过,进了教室。
顾林怀把笔记本递给温照:“有种预感,下次的语文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
温照忍俊不禁,抬头看他,“以后还需要的话,和我说。”
顾林怀嘴角带笑,好似窗外缕缕清风。
明暗交错的光线中,眼前的他清俊疏朗,她不想这么一走了之。
“既然这么有用,你准备怎么回报我?”温照和他开玩笑。
顾林怀笑意渐浓,半倚在墙边,看上去相当轻松随意,带着他应有的朝气与暖意:“听你的。”
“还没想好,留着以后用。”
温照故作神秘的模样逗笑了顾林怀,他的笑声溢出,清动明晰。
温照扬眸,看着他抿唇笑,突然觉得阳光也没有那么刺眼。
如果眼睛会洒星星,那她希望顾林怀住在她的眼睛里。
上课时间快到了,温照挥手作别:“我先回去了。”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沈寻远见她回来,也未多言,埋头做题。
窗外突然一阵狂风大作,楼顶的挡风檐哗哗作响,地面上落叶被风追着跑,尘埃穿过破败的叶面,耀武扬威,残枯的树枝在瑟瑟冷风中残延苟喘。
在座的同学被这股强风刮醒,都往窗户外看去,没一会而儿又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