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猛地一滞,手指攥紧了衣摆。门外传来熟悉的沉重脚步声,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进她的心里。门被推开,寒气涌了进来,她听到他站在玄关处,低头脱下靴子,解开厚重的军大衣,然后挂在衣架上。
贝莱抬起头,看向客厅门口。
戈尔茨站在那里,肩膀还沾着些许未化的雪,黑色的军服衬得他越发冷峻。他比几天前更憔悴了一些,眼底有深深的疲惫,嘴唇紧抿,眉头轻蹙着,仿佛带着未散尽的怒意。
但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贝莱的手指攥得更紧了,终于,她低下头,嗓音带着一丝克制的颤抖:“我知道你也许不想原谅我……”她顿了一下,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我背叛了你,不论怎么讲,这都是事实。”
空气几乎凝固了,壁炉里的火光映照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衬得她的神色越发柔弱。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是你应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呢?”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声音低到几乎要融进空气里,“我都可以接受的。”
戈尔茨终于动了,他迈步向前,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紧锁着她的脸,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真的能接受任何决定吗?”
“是的。”
“任何决定?”
“但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该死……”贝莱的声音很轻,像是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你可以把我赶走,留下我,或者你要是想打我一顿,也可以。”
戈尔茨笑了,声音沉闷得像远处的爆炸声。他往前一步,彻底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戈尔茨的手掌微凉,带着长期操控武器的粗糙质感,他的拇指在她的颧骨上来回摩挲,力道大得有些发疼,像是想把她的皮肤捏碎似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喑哑的疲惫:“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赶走你,不会打你……”他的拇指缓缓地滑过她的下巴,停留在她的唇边,“但你怎么保证,以后不干这种蠢事?”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圣诞节,如果不是路德维希拦着我,我就该把那个盖世太保的尸体送到你面前,让你看看,他的头颅究竟是什么颜色。”他的手掌收紧了一瞬,迫使她抬头直视他,“你胆子大到让我无法相信,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在我不在的时候,和一个党卫军鬼混?”
他的声音仍然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但他的手,却没有真正伤害她。他的力道甚至有些犹豫,像是怕捏碎她一样,最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脸颊,让她无法逃避他的目光。
贝莱知道,这就是他的原谅了。
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趁着他还在愤怒,她忽然轻声开口:“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一道极轻极软的细丝,在他们之间拉起了一根危险的绳索。
贝莱看着他,声音低而真挚,带着一点试探和讨好,“你呢?”
他低头靠近她,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额头,呼吸灼热,嗓音却依旧低沉沙哑:“我现在很生气,根本说不出口。”
他顿了顿,语气像是咬牙切齿般地缓缓挤出几个字:“但你知道的,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