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很安静,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大理石桌面上,反射出微微的光泽。窗外是寒秋的街景,黄叶被风卷起,稀稀落落地飘落在人行道上。贝莱坐在柔软的绒布椅里,双手环抱着一杯热咖啡,眼神恍惚,半是无聊半是警惕地盯着对面的阿尔伯特。
他抬手示意,旁边的服务生递上了一只精美的礼盒,薄荷绿的丝带绑成了优雅的蝴蝶结。贝莱伸手接过,指尖拂过缎带的质地,随后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马卡龙,粉色、淡黄色、抹茶绿,像是一颗颗精致的小宝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他上次也送过一小盒,没这么多。
“猜的。”阿尔伯特耸了耸肩,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法国女人,不是吗?”
贝莱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指尖拈起一枚淡粉色的马卡龙,放入口中,酥脆的外壳微微破碎,杏仁的香气在舌尖化开,带着细腻的甜味,熟悉而陌生。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送我这些?”她低头咀嚼着甜点,声音含糊不清。
“补偿你上次在剧院的泪水,”阿尔伯特轻轻地笑了,蓝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调侃的光,“你哭得那么伤心,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你结局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点恶劣的调侃,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故意撩拨。贝莱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舔去唇角残留的糖粉,端起咖啡杯,低头吹了吹热气。
他们随意聊了一些琐碎的话题,贝莱问起最近克拉科夫的社交活动,阿尔伯特则讲了几个在柏林听来的,根本不好笑的笑话,语调轻快,像是在逗弄一只猫。
就在话题开始滑向无趣的时候,贝莱忽然问:“阿尔伯特,你能跟我讲讲你们的种族理论吗?”
“当然可以,”他说,语调忽然变得非常认真,像是在给一名学生授课,“种族理论是我们政策的核心之一。简单来说,我们相信雅利安种族是最优秀的种族,具备最优良的血统和特质。而为了确保这种优越性不被破坏,我们必须保持种族的纯洁性,避免劣等血统的渗入。”
他开始如数家珍地讲述优生学的理论、种族层级的划分、以及纯种雅利安血统的重要性。他的语气冷静自信,甚至带着一种教授般的热情,让贝莱既感到不适,又觉得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自说自话的过程。
“那我呢?”贝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却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我算雅利安人吗?”
阿尔伯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起眼睛,像是在打量一件艺术品。他的目光在她的五官上游移,带着某种审视与探究,像是评价一件精雕细琢的雕塑。
“你的五官很端正,骨骼线条也很优美,”他低声说道,语调缓慢,带着一丝玩味,“如果你是纯种的法兰西血统,那也算是勉强合格的雅利安人。不过……”
他顿了顿,微微扬起眉毛,“你父亲那边呢?你母亲那边呢?如果有任何‘不太理想’的混血因素……那恐怕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