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勒莫因在上海期间,为伪政府提供过情报,现已解除该外交官的职务,撤销他的法国护照,并取消他的外交豁免权。”
消息很清楚,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冷漠,最终的意思也很明确——维希政府不会承认她的法国公民身份,更不会为她补办护照。
这意味着她根本不可能通过正常途径拿到法国护照。意味着如果他放开她,她连一个合法身份都没有,甚至连难民都算不上。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复杂得几乎难以描述。
——
戈尔茨站在门口,看着贝莱坐在窗边,窗帘拉了一半,透过那窄窄的一道光,她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像是连阳光都不愿触及的影子。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目光和他对上。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父亲是戴高乐的走狗,法国那边已经知道了。”
她没有反应。
“他们拒绝给你办护照。”
她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分量,然后慢慢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窗台。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漠,试图让她有所反应。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我妈妈早就和他说过好多次了,上海全是日本人,他又不是干情报的,非要做那些……那时候他们老是吵架。好不容易要走,我和妈妈都想去香港,他一定要回巴黎……”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可是,她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话语被泪水打断,终于,她的防线崩溃了,眼泪无声地落下。
她用力地擦了擦脸颊,试图不让自己哭得太狼狈,可是泪水根本止不住。
戈尔茨走近,站在她身后,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的身子颤抖着,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军服。
“他总是这么自私……总是……”她低声呢喃,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像是攥着最后一点能够依靠的东西。
“你以后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不管你。”
贝莱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蓝色的眼睛里藏着的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怜悯?占有欲?还是一种别的,她无法理解的感情?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