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喊突然从村庄另一头响起,他懒洋洋地转过头,眼神顺着喧闹声的来源随意扫视了一眼,然后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炸裂。
那是她。
她就在那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灰蓝色的破旧外套,围巾裹着她的头发,瘦弱的身影隐藏在一群俄国佬之中,试图装作一个普通的村民。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认出了她微微低垂的眼神,认出了她那双苍白的手,认出了她站立时略微不安的姿态——甚至是她那不自觉颤抖的指尖。
——
戈尔茨现在气得要死,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雪前的天空。他站在装甲车旁,盯着被裹在军大衣里的女人,眼神冰冷又复杂。她依旧昏迷不醒,脸颊苍白得几乎透明,唇色发青,额角渗着汗水,眉头轻微地皱着,像是被恶梦纠缠。她的呼吸急促而浅,纤细的身躯在军大衣的包裹下,显得更加瘦弱。
赫尔曼就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长官,要叫医疗队吗?”
“不。”他恶狠狠地说道,声音里透着无法抑制的怒火。
她是个叛徒,她不配享受战场上士兵们的待遇。前线的士兵需要药物,需要医生,需要一切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她呢?她只不过是个该死的俘虏,是个自以为能逃走的女人,是个不知感恩的……
可是,她发烧了。
他沉默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胸腔里那股愤怒的火焰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扼住。他想让她受点苦,让她明白逃跑的代价,可是如果她就这样病死了呢?她会不会在某个夜里,像那些因感染而死的士兵一样,悄无声息地失去呼吸?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眼神变得阴沉。
“给她那点酒精敷一下。”他最终妥协地说道,语气却依旧冷漠。
赫尔曼点点头,命令一名医护兵去取酒精和纱布。戈尔茨的目光始终未离开她。他该怎么处置她?应该把她扔进俘虏营,让她尝尝那些被关押的俄国女人的待遇,让她知道,落在敌人手里意味着什么。
可他却迟迟没有下令。
“长官,那她安置在哪里呢?”
戈尔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营帐区,那里关押着一些被俘的苏军士兵,脏污的布篷,潮湿的泥地,简陋的棚屋——如果把她扔进去,她撑不过三天就会生病死掉。
他冷冷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昏迷的脸上看出答案。
“她是俘虏,你说安置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讽刺。
赫尔曼没有说话,站得笔直,等待最终的决定。
“先放在我那里。”
戈尔茨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目光复杂。他本该恨她,本该让她付出代价,可是此刻,他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转身朝他的营地走去。
“你这次死定了,伊莎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