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女佣轻声开口:“我知道你不一样。”
贝莱的指尖收紧,她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心跳不自觉地快了一拍。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女佣缓缓走进房间,拉上门,声音压得很低,“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她的话语不带一丝犹豫,也没有半点试探,仿佛是笃定了贝莱一定会听进去。她的眼神冷静锐利,不像一个被训练出来的服从者,倒更像是一个习惯了在黑暗中求生的猎人。
“交易?”
女佣微微颔首,低声道:“我是红军的狙击手。一年前,在斯摩棱斯克附近,我们的部队被德军包围,大部分人都死了,我装成村民才逃了出来,后来被俘,辗转送进俘虏营。我很幸运,没死在集中营,因为干活利索被选出来做女佣,最后送到了这里。”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得像是冰冷的刀刃。
“你呢?”她的目光落在贝莱身上,“你不想留在这里,对吧?”
贝莱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呼吸微微加重。她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她早该预料到这张字条不会是一个简单的玩笑,可当真正面对这位女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果断和危险性。
“你能帮我离开?”她压低声音,试图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
“如果你愿意冒险,”女佣看着她,眼神冷静而坚定,“我可以把你送到莫斯科,然后你可以从西伯利亚走阿拉斯加通道去美国。但如果你失败了……你知道后果。”
房间里安静得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能听见。贝莱盯着她,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判断这场交易的风险和可能性。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可是,她真的能成功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有一点残留的烟味,是晚餐时在戈尔茨怀里留下的。她已经习惯了这座牢笼,习惯了用顺从换取生存,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离开——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女佣,轻声道:“我要怎么做?”
——
贝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听错了什么。
情报?勒热夫?维亚济马?
“我已经联系上了明斯克的抵抗组织,随时可以离开。但如果我们能带回有价值的情报,对你、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会有更大的保障。”
她以为这只是一次逃亡,最多是找人帮忙送她出城,结果却听到了一个让她完全无法消化的请求。她根本没听说过这些地方,甚至不会拼这几个单词!
“你比我更接近他的私人空间,你能进他的房间,能碰他的文件,他信任你,他对你毫无防备。”女佣缓缓地走近一步,低声说道,“他快要上前线了,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带着相关的作战计划。他的书房,我进不去,别墅里的勤务兵也不会让我单独行动,可是你不一样。”
“可是……可是我……”贝莱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她的确被允许进出书房,虽然她从不主动进去,但并不是不能进去。她知道书房里有军事文件,甚至有几次,她看到戈尔茨深夜伏案,桌上摊开的地图上布满了箭头和标记。她的确有机会接触那些东西,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间谍。
“为什么是我?”她低声问道,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女佣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因为我进不了书房。”
她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冷酷的现实:“我们这些人被监视得很严,厨房的勤务兵会随时注意我们,我们必须成对行动,甚至连拿书房的垃圾都要经过检查。”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一样。你可以进入他的房间,可以翻阅他的书,可以随意地靠近他,而不会引起怀疑。”
贝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撞出来。她咬紧嘴唇,眼神有些迷茫,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如果她拒绝,可能会错失唯一的逃生机会。可是——这太危险了!
她试图找一个借口,一个能说服女佣放弃她的借口。她低声说道:“你让我去偷文件,可如果我被发现了呢?如果戈尔茨知道了……”
女佣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是一把刀:“那你会死,而我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