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且慢。”二人打南书房出来,保成叫住了正准备从他身边溜走的老四。“之前多日阴雨连绵,今日好不容易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如今天光尚早,不如我们去马场比试一番,舒活一下筋骨,如何?”
“二哥折煞我了,我向来不擅骑射,这个二哥是知道的,请恕臣弟无力奉陪之罪……”
“怎么?要当缩头乌龟了?”保成上来环住他的肩膀,“四弟平日里并非胆小怕事之人,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心中有鬼?放心,我会让着你的。”
老四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走向赛场。宽广的赛马场沐浴在落日残照的余晖中,为人和马都镀上了金色的光辉。二人在马匹踏起的滚滚烟尘中绝尘而来。保成本就娴于骑射,更何况是有备而来,此时自是成竹在胸。他如一支利箭向前方疾驰,仿若能洞穿无穷无尽的阻力。一人一马配合得天衣无缝,马儿的鬃毛和尾巴在风中飘扬,宛如黑色的火焰。四阿哥也不甘示弱,他暗自运筹帷幄,驾驭的骏马紧随其后,即便这并非他的强项,却依旧能保持沉着冷静不骄不躁。他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因为对手的强势乱了阵脚。那马步伐稳健,每一次的腾跃和落地都像是经过精密的运算。他的眼神镇定而深邃,他最不缺的就是冷静和耐心。即便对方早已稳操胜券,也不能轻易放弃奋力一搏的努力。可即便保成相让,他又何尝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早已胜负分明。
“莫不如我们比射箭吧。”说着不由分说将弓箭塞进他手里。“咱们今天也不打靶了,换点新鲜的玩意儿。看见了吗?前方那颗最大的杨树上有个鸟巢,咱们比比谁射得准。”他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
“那是个鸟巢吗?”他心下狐疑,惴惴不安,但又无法抗拒他的命令。西下的夕阳透过茂密的枝叶,在林间的空地上落下斑驳的暗影。他硬着头皮举起长弓,缓缓拉开弓弦,深吸了一口气,瞄准了树上的目标,箭矢在弓弦的张力下微微颤动着。蓦地,他松开手,箭矢像闪电一样飞向那只小小的巢穴,颤动着划破空气,震颤的声响在空气中激荡。待箭已离弦,斯人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鸟巢,分明是一只马蜂窝,可已太迟了。虽未射中,可里面的马蜂却受了不小的惊吓。倏尔,一阵颤动从其内传出,打破周遭寂静。数不清的马蜂从蜂窝中倾巢涌出,遮天蔽日,嗡嗡作响,直奔箭矢出鞘的方向飞来。保成见大事不妙,扬鞭策马拔足狂奔,逃也似地躲开了这场蜂祸。
保成甫一回宫便迫不及待地向若朗和安安炫耀,绘声绘色描述着他恶作剧的“战果”。“我把装了香料的香囊塞进了老四的衣领里,”接着又转向安安——长久的共同生活让他们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纵使他们之间已经生出了无可弥合的裂痕。他先前翻看了他桌上的香方,那百花香虽造价低廉,但颇费功夫,可见他颇花了一番心思——强作镇定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调的那些香料不就是准备干这个用的吗?”
“那您没有受伤吧?”
“多亏了他的香料,那些马蜂全都冲着老四一个人去了哈哈哈……万一要是落下满脸疤,他那些小老婆们别提得多嫌弃他呢!”
“可是殿下这样捉弄四爷,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若朗不无忧虑地问道。此时和兄弟交恶或许并非明智之举。
“他敢!明明是让他乱嚼舌根在先,我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罢了。你放心,我已经派太医去为他诊治了,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写信告诉皇父,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