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整日。”他放下报纸，抬头看她，目光在她微微凌乱的发丝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我明天再走。”

玛格丽特挑眉，嘴角带着一丝狡黠：“这么说，你今天都是我的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你想做什么？”

她眨了眨眼，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出去走走吧，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出门了。”

路德维希沉思片刻，最终点头。

下午，蒙马特的街头

他们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巷里，巴黎的冬日微凉，空气透着淡淡的栗子烘焙香气，偶尔有街头艺人弹奏着手风琴，悠扬的旋律在狭窄的巷道间回荡。

玛格丽特难得见他没有穿军装，黑色的羊毛大衣衬得他更显修长挺拔。他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依旧沉稳克制，步伐一如既往地稳健，但她知道，他今天的情绪很轻松。

“你战前来过蒙马特吗？”她故意问道。

“来过。”路德维希的目光扫过街角的画家和艺术小摊，语气淡然，“几年前，作为游客。”

“那时候你穿军装吗？”

“没有。”

玛格丽特忍不住笑起来：“那你看上去肯定很像个严肃的哲学教授。”

“你对我的印象就是这样？”他侧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当然。”她扬起下巴，“你就像一本拉丁文辞典，沉重、古板，还总是带着难以理解的规则。”

“难以理解？”

“是的。”她撇嘴，“比如你明明很温柔，却总是不愿表现出来。”

路德维希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才轻声说道：“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

他们继续沿着街道往上走，远处传来圣心大教堂的钟声，整座城市笼罩在微光之下。

“少校。”玛格丽特突然停下，站在一座画家的摊位前，目光落在一幅水彩画上。

画中是塞纳河畔，夕阳染红了天际，金色的光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巴黎圣母院轮廓静默而庄严。

“这幅画，很漂亮。”她低声说。

路德维希看着画，沉默片刻，随后对画家说道：“这幅画，我们要了。”

画家欣然地将画递给他们，玛格丽特看着路德维希，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你要送给我？”

“你喜欢。”他淡淡地说。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少校，你居然会送我一幅画？”

“这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她扬起眉毛，“只是……比起一条蓝宝石项链，这个更像是情人的礼物。”

路德维希微微侧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玛格丽特，我一直是你的情人。”

她心头一颤，握紧了画卷，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好吧，少校，那我就收下了。”

午后的阳光在湖面上洒下一片粼粼波光，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寒意。湖水映着冬日苍白的天空，远处有几只天鹅缓缓游动，悠然自得。

玛格丽特站在湖边，双手插在口袋里，鼻尖冻得微微发红。她转头看着身旁的路德维希，他安静地站着，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神色平静而深邃，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知道吗？”她轻轻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如果没有战争，我大概会很喜欢巴黎的冬天。”

路德维希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如果没有战争，你会在哪里？”

玛格丽特愣了一下，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谁知道呢？也许还在米兰，也许去了那不勒斯，也许在南部某个温暖的小镇上开一家花店，或者……”她顿了顿，侧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或者在巴黎，做一名真正的女演员。”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下来。

“那么，你现在后悔来到这里了吗？”

她沉默了一下，眼神飘向湖面，心里闪过无数复杂的念头。后悔吗？如果她没有来巴黎，她不会遇见亨利，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也不会被送到路德维希身边。但同样的，她也不会站在这里，看着这个沉默的男人，在冬日的阳光下静静地问她这些问题。

她抬头看着他，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湖面的倒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