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罗以娇从柜子里挑了一件格子衬衫,把头发扎好,用镜子照了照,比平时精神一点。吃过早饭,她就往村长家走去。
路过隔壁施大芳家,她一脸严肃,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这会村长在村办公室,她刚回村时,嫂子梁娟带她过来,给她指过位置。
一大早气温正好,不热不冷,还有风徐徐吹在身上,清清爽爽的。村民们扛着锄头匆匆走过,趁着现在气温不高出门做事,罗以娇回村少,认不得人。
到村办公室,村长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刚把锁好的电话机小心抱出来,拿着快帕子给锃光瓦亮的电话机轻轻擦灰。电话机油
光水滑,在破旧的村办公室跟镇宝一样。
由此就能看出来现在人们对待事情的珍惜和认真,哪怕电话机很珍贵,也不会细心呵护到这个地步。
罗以娇站在门口,村办公室的情景一眼到底,摆着几张旧桌,桌面上摆着文件夹和纸笔。村办公室原先是仓库,专门放置工具的,那时候还有专人保管守门,叫仓库管理员,在村里是抢手的活计,村民每天都要登记领取工具才能干活,公分也不少。分田地后,村里的工具都分给了各家,仓库解散,成立村委后,就把两间仓库改成了村办公室。
走进门,在村长旁边说道:“村长。”
村长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罗以娇楞了楞,很快反应过来,肯定说道:“是永民家的小闺女啊。”
罗以娇点点头:“对,是我村长。”
村长抖了抖自己的中山装,跟大伯罗永德不同,村长跟他年纪相当,都是中年人,但大伯显得严肃,村长显得亲和,他把帕子放下,走到村长位置上坐下,清了清嗓子:“听人说你回来好几天了,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村里有什么不习惯,你说说,能给你解决的我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作为村干部,村长在说话方面很有讲究,滴水不漏。
罗以娇一个小闺女,回村后都不怎么在村里走动,不惹事不生事,她能有什么事?
村干部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了,村里事少,邻里和睦,他们当干部的也顺心,不用东家西家到处跑,皆大欢喜。
村长笑呵呵的,不以为她会有事。
罗以娇说道:“谢谢村长,我确实有事。”
村长:“...”
村长有些意外,端起手边的搪瓷杯喝了口水:“你说。”
罗以娇理了理衣摆,在桌子对面桌下,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膝上,抿抿嘴,先在脑子里打了草稿,认真说道:“我跟村里一户人家有矛盾,想请村长为我们两家做一个调解。”
村长更诧异了,这个事情他没有听到风声,罗以娇这幅郑重的模样,让他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谁家?”
罗以娇:“是勇叔和大芳婶一家。”
果然,村长刚才也猜到了。
整个河西村的村干部们,唯独对一家头疼,就是罗勇家。这一家经常闹出动静,跟村里所有人都合不来,不是抢水的时候打架,就是跟别的妇女同志吵架,吵架动手重了,他们村干部还要出面阻止。
他心里有底了,在罗以娇身上打量几眼:“是不是跟施大芳吵架了?还是动手了?”
农村的妇女同志们可是不比男同志差多少,上山下田锄地样样都会,身体有劲,罗以娇这样的小姑娘,跟施大芳这样的壮年妇女同志对上会吃亏。
他以为罗以娇是吃了施大芳的亏来找他做主。
罗以娇摇摇头:“都不是,没有吵架,也没有动手。”
既然都不是,村长有些迷惑了:“那是?”
罗以娇把“两家人”恩怨一五一十说了,说道:“...半夜吵架动手,已经影响到作为邻里的我了,我也登门跟他们协商过,想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但他们没有接受,我只能来找村长为我们两家做一个调解。”
“唉。”
村长叹了口气,脸上都愁苦起来。
“小闺女啊,你说的这件事吧,难啊,我们村干部一直都在想办法,也试过很多方法,但你看看,这都多少年了,都不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