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嘉叶在一阵头疼中醒了过来。
尽管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但还是有一抹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提醒她天已大亮。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趿拉上床边的拖鞋走到客厅。
景畅正将烤好的面包从厨房端出来,客餐桌上的两个大号玻璃杯已经被装满了牛奶。
“醒了?”她故作轻松的声音有些奇怪,“来吃早饭吧。”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隋嘉叶也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们昨晚开心地唱完歌,开心地一起回家。
但当她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准备享用早餐的时候,突然间重重靠在椅背仰尽脑袋,细软的中短发纷纷垂落,碎裂的记忆混杂着头疼光速闪回,扎心的疼痛在骤然而至的清醒间愈发刻骨。
景畅端着汤盏倚靠在厨房门边,静静看着她从仰头哀嚎到抱头冷笑,露出满眼的心疼。
昨天晚上,当她从厕所出来,看到荆戈正将手机屏怼到刘伶眼前,她慌忙走过去,只听见他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刘伶,你敢说这个人不是你?”
一时懵住的隋嘉叶此时也扑过来,想要将刘伶拉走,后者却被荆戈一把抓住了衣领,“信不信我现在拨过视频电话去?”
“你个疯子!“被荆戈展臂推在一旁的隋嘉叶疯狂地嘶喊起来,“你凭什么来管我们的闲事!你算老几!滚啊!”
荆戈一手仍旧保持着钳制刘伶的姿势,另一只手将手机屏贴到隋嘉叶眼前,“看清楚,这个渣男还有一位女友在美国。”
他的力气实在惊人,刘伶死命挣脱只是让自己更加狼狈,而怒目圆睁仿若要喷出火来的隋嘉叶已经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景畅冲过去抱住隋嘉叶,试图平息荆戈的怒气,“你冷静一下,这件事可以解释的。”
“不用跟他解释”,隋嘉叶红着眼睛拉回景畅,随即绽出一个极为挑衅的笑容,“荆戈,你算个屁啊!我愿意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我不在乎他有几个女朋友。”
眼可见的,荆戈面上的表情由怒气冲冲转为平静,他松开刘伶的衣领,收回手机,冷笑道,“是啊,我恨不得你过得不好呢。你随意,看着你被渣男玩弄我才高兴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诸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先是刘伶为自己辩驳,“我不是渣男。”随后是沈冠走过来,一拳打在荆戈身上,“你胡说什么呢!”
隋嘉叶的神情也在荆戈口吐恶言后变得空洞恍惚,随即而来的是极度的破碎和仇恨,“荆戈,这句话我想问太久了,究竟是为什么?”
围着的众人面露疑色,唯独荆戈清醒自知。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一天突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昔日的深情厚谊转瞬翻脸不认人?
答案是他想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也曾发誓永远,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他对全如是说过的,“爱恨到此一笔勾销。”
但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蕴含了无穷恨意的眼睛,突然改了主意。
——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凭什么不能全都毁灭?什么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去他妈的,让一切都毁灭吧。
“好,今天我就告诉你。”他将她猛地推进身后的包间,又以众人反应不及的速度锁上了包间的门锁。
隋嘉叶的酒意在刹那间全无,她趔趄着被强壮有力的男人推搡着坐到沙发上,荆戈随即蹲到了她的身边,用力架住她的双臂,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我小学四年级才被我爸接回来,住进了家属院。你还记得吗?”
在爆发之前,荆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平静,他回忆起来很多往事,很多被他可以尘封以为永远忘记了的往事。
他想起他走进那个院子见到的第一个人,正是扎着羊角辫正一个人在踢毽子的隋嘉叶。
隋嘉叶点点头,她记得是因为荆叔叔特意领着他来过自己家介绍,还被挽留一起吃了一顿夏至的凉面。
“跟着爸爸那两年,是我记事以来最幸福的时光。”他看着她,但目光在阴暗的包厢里晦涩不明,“我妈其实对我也挺好,但她还有弟弟妹妹,没精力管我,我那个继父总是偷偷打我,将我上学的学费拿去买烟买酒。”
“刚开始为了我妈,我还算逆来顺受,不上就不上呗,就跟着朋友在网吧迪厅混,打架那都是家常便饭,每次打完架,我都不敢回家,但疼得真不是身上。”
“我其实是个挺上进的孩子,我有很多很多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