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淡淡吐出一片烟气,过去的剪影浮上心头,却是浸满毒药的不堪回首。
女子眼中含笑,红唇勾起:“南月已亖,只有播云城的一个游魂浮尸。”
她转而看着金老板胸口留下的血液,艳色已褪,却是笑吟吟的,仿佛邻家少女:“我现在就是那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来拿你的命啦。”
金老板哈哈大笑,手颤颤巍巍指着他,却连连退后:“南月,你还是那样子。”
女子眼光浮浮,手指却抬了抬耳边的发髻,自是云鬓不整,华融倦怠,似是叹息一声:“无极,你老了。”
他老了吗。眼看不过三十多的光景,正是壮年之时,貌壮而英俊,天下万贯之财,已是十之有八,华服美酒,怎就将人养的老了?
可是唯他知,这残躯烂壳,在官场江湖沉浮多年,唯有少年时期对于权欲极端的渴望去支撑。
素柔自然没空听他二人叙旧,短刀如同箭矢,女子却挡住了。
素柔笑道:“你还有空同他叙旧?想是旧人,不忍下手。”
南月缓缓走近,手中金叶却划出一道风刃:“非也非也,在他纵容朝廷冤我全家,屠戮我一家老小之时,我就发誓,这个人的命,要叫我亲手去了结。”
素柔略略吃惊,却缓缓摇头:“金老板,男人真不厚道。你同我讲故事,说一个少年寄人篱下,恩人却被戕害,却不想害人的罪魁竟是你自己,想来男人大多如此。”
南月手中绕着那片金叶子,似在说戏,又像是在说自己:“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是建国公之后,永章三年,因先帝削番入狱,他血液里流着的,便是他那异性王祖宗不安分的血液。便如同篱笆上的藤蔓,拼尽全力向上爬,满心越过去,去寻找另一个新的世界。所以他在我的父亲,天下第一皇商的收为养子后,心中依旧念着家仇,念着他的不甘,所以他纵容皇帝,诬我宗族,鲨我全家。”
南月手中的金叶子抵上金无极的喉管,微微笑道:“另一边的世界,是否光辉灿烂?”
金无极大笑出声,鲜血涌出:“争来争去,不过是个寻常的院落,过了篱笆,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了你,空的叫人眩晕。”
他眼睛已经将要睁不开,却勉强抬头看着她,勉励伸手够她的鬓发:“当年,我已同他们约定,必保你一家性命,是我错算,我从未想到去害义父,我是他们未来的女婿,是他们的儿子。义父无意于权力斗争,收着自己的万贯家财,但他们却想要义父手中的矿山……他们、他们答应我,拿一个不痛不痒的罪名,却定会护你全家,我太过天真……呵,不过你的性格,背叛便是背叛,无论如何都是背叛。”
他眼睛忽而变的锐利,已经扑在南月胸前,一支利箭刺穿他的胸口,遂即无数利剑随之涌来。
南月痴痴望着他浅笑,轻轻抚摸他的面颊:“我说过你的命要叫我杀,谁阻挡我,我便杀了谁。”
甲兵蜂拥而至,素柔见状,心中却有丘壑,手中之剑如同死神。
南月状若疯癫,金叶神鬼莫测,杀尽那些杀手。
人烟稀尽。
南月抱着金无极,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着最后一丝气息,她手中的金叶子慢慢刺入他的心窝,他轻轻的喘着气,忽然叹息道:“南月,我欠你一辈子。”
她感觉到他那温热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停止了心跳,一滴泪珠划落在他的面颊上:“当年盟誓,绝不负约,如有违背,穿心而亡。无极,你累了,我来还你的报应,你便睡吧,我的报应,迟早要到的。”
她轻声喃喃:“我的报应,便是因为一个男人害了父母。”
那时他们再去阴间纠缠,去泰山府君的御座前,再恨个明明白白。
她们一把火烧光了那阁楼,火光冲天,人影散乱,尖叫声、悲鸣声不绝如耳。
星夜兼程,播云城的城门却是大开,她们在一片潮湿的沼泽中,去向她们的主人复命。
南月嘴角含着一丝忧伤的笑容,她的侧脸微微抬起,望着天上的月亮:“恭喜你,你过了试炼,从此以后,你便是播云城的人了。”
她回过首,瞥向她的手臂:“青虫的滋味如何?”
素柔摇摇头,这一味毒药,或者是控制人的药引,竟然没有半点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温暖的气质。
南岳微微一笑:“城主摸过你的脉象,知道你刚刚产子,给你送的十全大补丸,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没有一丝阳气了。”
素柔微微一滞,播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