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她,顾宴初只能步子迈的更大,想要快些赶回来。
见人离开,叶芝先是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见小小厢房,布置的也算秀雅,不由对接下来的菜肴起了期待。
收回目光,叶芝撑起下巴,又往窗外随意看着,正好见到已经走出酒楼的顾宴初,她没有收回视线,黝黑的瞳孔盯着男子,其中的深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吱~”
一声木门被推开发出的响声。
叶芝还没回头,鼻腔就闻到了一丝酒味,她压低眉梢,扭头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一个东倒西歪的男人。
男人梳着蟠鹤髻,头顶还戴了个莲花冠,衣着华贵,若不是两颊泛满了酒潮,目光又迷离的紧,看起来就是极体面家的人。
“嗝~”来人打了个酒嗝,然后一步三晃地往叶芝面前走,最后在叶芝冷淡的目光下,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娘子,”醉汉笑嘻嘻地撑着头盯着叶芝看,口齿含糊道:“本少爷在西街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张脸呢,嗝~好生面生。”
叶芝不与他攀扯,见他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也没有出言激怒他,只在心里算着时间,约莫着顾宴初何时能赶回来。
她不说话,对面那人也不恼,只是显然这人身份非富即贵,很快就听到屋外有寻人的声音。
听到有人唤自己,那人慢半拍才想起来道:“对了,我要赶紧关门,”他又站起身,步履蹒跚往门口走。
“你要作甚?”叶芝冷眼看着他起身去关门。
听到叶芝出声,那人站住身,半响,才拍了拍脑门道:“小娘子莫怕,本少爷什么都不做,就是,嗝~他们......”
他话音未落,就有几位同样是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出现在叶芝的视线中,那几位也都是跌跌跄跄的模样,看见叶芝房中的男子,一行人不客气的踏了进来。
其中一位浅蓝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到莲花冠男子身边,搂住他肩膀,指着他道:“王兄,你,不厚道,说了今日谁醉的厉害谁掏钱,你个老抠门就,就躲起来了,让兄弟们好找!”
“是啊,”又一位腰别玉珏的男子也蹒跚走了过来,搭着他肩膀道:“老抠搜,明明,就你家里最,最有钱,和我们回去,今日,你可躲不了了!”
叶芝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不说话,只盼着他们赶紧将人带走。
门口已经有一人醉地坐在了地上,这些人中唯一还算清醒的,便是那长得最难看的麻子脸,麻子脸不像那两位对莲花冠男子亲热,只站在原地劝道:“二楼有甚好逛的,咱们赶紧回吧。”
“对,回去!”醉的坐在门槛上的男子忽然抬头高呵一句,等他呵完这话后,他又缓缓垂头,只是没等他彻底将头低下,他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叶芝,忽然又惊道:“女人!”
几位醉鬼都朝门槛上的男子看去,最后又统一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朝叶芝的方向看去。
麻子脸的男人眼睛亮了亮,也不催着回去了,他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借着若有若无的酒意调侃着:“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怎么一个人在这?”
即使身在一群醉鬼中,始终未曾皱眉的叶芝,在这一刻蹙了眉头,女子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唯一没成酒鬼的人,看起来可比另外几人难缠多了。
麻子脸看她皱眉不出声,迈着步子又往叶芝身边靠近些,他抬起胳膊,状似怜惜般想要抚平女子蹙起的眉头,被叶芝偏头避开了。
麻子脸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为女子一而再拂他面子而恼怒,更觉得身后都被那几人用目光戳穿了,他们都在看他的笑话。
唯一算的上优点的白面皮,像受了奇耻大辱般飞速涨红,他回头撑着笑对几位醉鬼解释了番:“瞧,小娘子都是这样面皮薄,一会儿就知道我的好了。”
说完,也不看几位迟钝的酒鬼,直接大步来到叶芝身边,一只手抓住叶芝手腕防止她逃脱,一只手掐在叶芝的下颌处,逼她抬起看他。
莲花冠男子见状,这才稍稍清醒些,“住,住手!嗝~”
麻子脸不理,掐着叶芝下颌的手更是上移,想向着女子樱桃般的红唇摸去,叶芝眉眼不动任她摸,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腕却悄悄摸向一边的香炉。
趁麻子脸不注意,少女一手握紧香炉,狠狠的对着麻子脸垂下的后脑勺砸去。
一声闷响传来,麻子脸惨叫一声,抓着叶芝的手不由得松开,叶芝一击得手便赶紧朝一边躲去,目标不是别处,正是厢房门口。
麻子脸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若不是叶芝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光是这个力道,就是不给他砸死,也要重伤卧床修养良久,想到这儿,他头上的血又气的冒了出来。
他一手捂着流血的后脑勺,一手指向叶芝,气的哆嗦:“砸伤了我还想逃,做梦吧你,今日本少爷不给你带回府,让你尝尝什么叫酷刑,本少爷就不信马!”
叶芝见他被砸的晃悠,也不急着跑,她面色冷淡,是在顾宴初面前没有的模样:“哦,作何不信马,我看你一脸麻子,同这个姓倒是配的紧。”
‘噗嗤’一声笑响起。
坐在门槛上的醉鬼没忍住,晃晃悠悠竖起个大拇指道:“好,得,得姓马!”
麻子脸气的脸都绿了,莲花冠男子也结巴道:“不,不对姑娘动手,你先动的,不怪人家。”
叶芝挑了挑眉梢。
麻子脸一向被捧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他不管不顾,眼睛冒着红血丝,依旧朝叶芝的方向过来,叶芝漠然瞧着,也不躲。
在麻子脸再一次想要抓住叶芝时,叶芝身侧终于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来人一手拎着小酒坛,一手紧紧捏着麻子脸的手腕,他静静站在那儿也不动作,直叫麻子脸反应过来,目光看向自己被拧的手腕时,男子才慢慢反手一折。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咔’裂开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麻子脸嚎猪一般的惨叫。
一声嚎叫彻底惊醒了几个醉鬼,几人的头都扭了过来,看见这一幕,皆是一抖,连门槛上坐着的那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唯独那莲花冠的男子见到顾宴初,活像见了鬼一样,嘴唇张了合,合了张,结巴道:“外,大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