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父亲电话时,你正在和怀里的金发少年柔情蜜意。
厚重的欧式窗帘将外头的阳光遮得严实,你听到电话铃响,打了个手势,刚刚还红着脸的男孩停下动作水盈盈地看着你,澄蓝的眼睛里像盛了海水。
你勾唇,把手伸到他后面,不一会他就喘着吐息,高大的身躯像狗一样匍匐在你身上。
电话中的声音威严:“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知道,一会就买票。”说着,你加重力道,成功听见怀里的少年用母语叽歪着什么,然后尖叫。
电话那头顿了顿,直接挂断,你把手机一扔,少年贴上来与你索吻。
“万须臾,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少年学习很久了,也没办法将“万须臾”三个字念对。
滑稽的英语念着你的名字,你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把手抽出来。
“明天我回国了。”
“等等,为什么?我们不是玩得很开心吗?”少年的呼吸一滞,拉回你想离开的手。
你只好抚摸了一下他的金发,手感丝滑,像小时候养的一只金毛,由此你将语气放轻:“当然,你很好玩,p友。”
p友没有资格去问床|伴的私事,少年愣住,顾不上光裸的身体起身:“不要,我和你一起走,你带我回国,好不好?”
谁回国会带p友啊,你笑而不语,很快洗漱穿戴好,涂上口红神情安然地向外走,丝毫不理会身后少年的哭泣、咒骂和挽留。
——
再次踏上国土,饶是你也有些恍惚,你刚成年就被送出了国,再次回到这里已经过去了5年。
这么急着回国的原因是因为自小和你指腹为婚的付家大少爷大学毕业了,付夫人把你喊回来想看你是否够格成为付家主母。
父亲在电话里没有多余的话,母亲不被允许私自与你通话,想来她平时也是没空的,她每日忙着和父亲院子里的姨太争风吃醋。
你敛下眼帘,自己靠着记忆回家去,你回来自然不是受人摆布的。
几十年前,付家和万家联姻,父亲是新上任的军阀,前途无量,付家是当地首富,裙带资本主义盛行,一声不响的,你成了付浮云的未婚妻。
你连见都没见过他。
然而,近些年,父亲总被压一头,大势已去,手里的权被悉数分割,付家依然是那个首富,地位逆转,父亲得巴着粘着付家。只因付家一句,希望未来的主母有文化能配得上付浮云,父亲直接买了学历将你孤身一人送到国外。
没人问过你的意见。
你从万家走出来,到现在走回来,5年时间万家的路始终没变。
你逃过、哭过,后来醒悟,若不能为自己而活一次,枉来这世间。
万家的祖宅庄严繁复,高大的宅子与从前没两样,父亲不在家,母亲等在门口,你还没从车上下来就开始哭。
“我的臾儿啊,娘好久不见你。”涂着丹蔻的指甲和咧开的红唇遮掩不了她眼角的岁月,她只重复着这一句话,拿着手绢不停擦眼泪。
你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你故作伤心的样子上前扶着她,她用手一把抓住你,尖利的指甲甚至划破了你的手臂。
你的表情没变化,依然微笑着拉住她。
“晚上,付夫人让你去付大少爷的宴席见见面,你父亲也去。”母亲盯着你,“好臾儿,你得去,知道吗?你让你父亲把我带去,这段时间,你父亲新娶了个姨太,你父亲常去她院里。母亲的地位岌岌可危,你既然回来了就要帮母亲啊,我们母女一体。”
帮什么?争宠吗?
你无可无不可点头,心中已然厌恶起这鼻间冲人的香味。
付家的财力惊人,直接包了一座邮轮,夜色昏暗,唯独邮轮上灯火辉煌,霓虹折射水面,波光粼粼。
父亲和母亲在前面,笑得谄媚,一来一往的寒暄无聊的发指,你偷偷地走开,要了一杯酒站在甲板的走廊边。
“小姐,夜风习习,不怕生病吗?”身旁传来一道清琅的声音,你下意识觉得耳熟,扭头看去,一名身着规整西装的人站在你的斜侧方,与你的距离只隔了一米。
不同于宴席中的灯光璀璨,走廊灯光寥寥,那个人穿了黑色西装几乎融在夜色里。借着窗口洒出来的余光,你仔细端详了一眼,那面容若隐若现,只能看清白皙的下巴和下唇边的一颗褐色小痣。
“你是?”
“在这里喝酒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你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合在一起,但你听清了他说的内容,有些不爽,面前的人未免太过于自多管闲事,你作甚和他有关系。
似乎是感知到你一瞬的不悦,那个人呼吸急促一瞬,开口说话的语气不同于刚刚的温和缓慢,反而有些急着解释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多管闲事,我是怕你一会不舒服,这个酒度数还挺高的。嗯……那个我是付浮云。”付浮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浅笑,恰逢宴席里一束彩灯的光折射过来,落在他的脸边,让你看见了他熠熠生辉的棕眸和唇边的笑意。
原来他就是你的未婚夫,你上下打量,他很自来熟吗。
你仔细回想,付浮云的面容出众,若是见过你不会忘记,想来这就是第一次见,与你想象中饭囊酒袋的样子不同,看起来痴傻单纯的模样,你心中一痒走上前去。
付浮云睁大眼睛看你走到他面前,离近了你发现他的眼里像有碎光,比之千斛明珠。
你轻轻点了点他的眼帘,因为痒意他眨了几下眼。
“你的眼睛,很漂亮。”
“是……是吗,大家都这么说。”付浮云红着脸挪开脸,被你擒住下巴。
“不,我和大家说的不一样。我说的漂亮,是出于想亲吻你的意图。”你微微勾唇,悄然用拇指摩挲他的下巴,虽然付浮云比你高,但他很乖地站在原地任你擒着他。
听你说完这句话,他才一下子挣脱,脸上的红云几乎要爬到脖间。
“发乎情,止乎礼。万小姐,我们还……还没有结……结婚。这样不好。”
几个字在他嘴里像是绕了十八圈山路,艰难无比。你装作思考的样子,内心里难得觉得放松,本质上你是很喜欢和付浮云这样的人相处的,简单有趣。
“这样吗,那好吧。可惜,还没嫁过去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了,这要是嫁过去那还得了?”你假意垂下眼眸沮丧灰心,下一刻肩膀却被一双温和有力的手抓住。
“不!不是的!万小姐,我的意思是……是结了婚就可以,随便你都行。”付浮云无法再通顺地说下去,这样一番话在他过去会认为十分孟浪,但如今他还是嗫嚅着说出来。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相见的人,怎么能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脸面就轻易放弃。
深吸一口气,付浮云抬头对上你的目光,很干净的一双眼,在想什么你看得一清二楚。
“付大少爷,我不想以后,我想现在,不可以吗?”你凑近他的脸颊说话,欲吻上那块皮肤的唇在说话间气息扑朔迷离,通通洒在那张越来越红的脸上。
付浮云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双手握住你的手,用脸颊主动轻贴了一下你的唇。
凉意的唇与暖意的肌肤触碰,你笑了声,惹得付浮云脚步匆忙地后退。
“我……我……”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一面不好意思地盯着你,嘴里又非要说出个所以然。
“付大少爷,我说的可不是这样,我要吻的是这里。”你伸手欲要点他的唇角,即使他的脸红透了,你发现他却没有躲开。
你笑了声,没有把手指真的点上去。
“下次再亲吧,还有,你可以喊我须臾。”
如果提前知道付浮云是这么好玩的人你早就去主动接触他了,可惜了,你们的身份横在中间,是不能付出真情的,处一处还算行,你不想和他真的结婚。
说完,你转身离开去到父亲那里,你没看见的是付浮云羞红的脸在你转身时褪去了红云,只余闷闷不乐。
不知又想到什么才开心起来,一声轻轻的“须臾”从喉间碾了碾才舍得挤出来,随着风就消散在夜色中,只有他胸腔里一颗砰砰跳着的心证明刚刚的酥麻不是幻觉。
——
从付家的宴席回来后,付浮云总是托人给你送东西,你心中没什么感觉,父亲母亲倒是欣喜若狂起来。
他们窜缀着你多与付浮云约会,答应他的所有要求,父亲在你面前一直装作威严的样子,此时递给你一张卡,告诉你不要丢了万家的脸面。
他现在是个慈父了,是个万家门面的慈父。
他知道你在国外都干过什么,也知道你曾经没钱过不下去的日子,可偏偏他只给了一笔维持门面的钱。
可以,你手里捻着卡,笑了笑,既如此,就做一件大家都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