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涣觉得荒谬至极:“做都做了,还要嫁祸到我们身上吗?你以为我会相信,随口编个故事,就能成真这种事吗?”
“啊?”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鱼歌还是没准备好,惊呼了一声。
姜涣:“……你还是在骗我,我不会再信你半个字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让这个号码滚进了黑名单里。
那声“啊”,分明是对那个故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鱼歌后悔不已,但转念一想,她至少确认了一些事,不搬就不搬,只要她告诉袭明,她们搬了,那就是搬了,只要她之后揽过找她们的任务,然后每天说找不到就好了。
姜涣电话挂得干脆,挂完后却陷入了沉思——
那人说得不错,短信是假的但她信了,短信是真的但她不信,确实是后者代价大于前者,远大于。
她赌不起。
……
走出书房,姜涣吓了一跳,蓝烟竟就站在外面。打开由内反锁的门,外头应是能听出来的,姜涣不由有些心虚。
蓝烟果然问道:“你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吗?”
姜涣纠结,但想到她们彼此坦诚的约定,笑了笑,回答:“不,我全都告诉你。”
然后一五一十说了,她说的每句话,和电话那头的每句话。
听到那句“所以就是你们,不是我们”,蓝烟脸色煞白。全都交代完毕后,姜涣对她说:“她说的每个字,我觉得都不可信,谎言百出,不必在意她说了什么。”
蓝烟轻轻嗯了一声,却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认同,还是只为了给自己心理暗示,让自己心安。
她接着姜涣的话说道:“所以,应该在意她希望我们做什么事。”
姜涣想了想,“她好像很怕我不信那条短信,很快就接了电话……抛开短信里她的那些一面之词,她希望我们赶快离开,走得远远的,永远别被找到,这才是她真正想传达给我并希望我照做的信息,她说这对她没好处,可如果没有,为什么怕我不信?”
蓝烟一个闪念:“也许是反过来?我们不走,对她有坏处。”
姜涣倒不在意那个骗子,她只在意她们自己,“那我们走吗?蓝烟,我想让你来决定,我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家人。”
蓝烟想了很久,“我们……先走一点点?但是告诉她,我们不走,就住在这儿,哪儿也不去。”说着拿过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们不会走的,兵来将挡,明天要真有找上门来的,我们也不怕,要是没有,我们还要自己找上门去,好好了结我们之间的事。】
然后笑着问姜涣:“怎么样?要真对她有坏处,至少能让她着急上火一阵。”
姜涣疑惑:“就为了这个?”
蓝烟忿忿道:“我觉得她刚刚欺负你了。”
姜涣:“……”她也没表现得那么弱吧。
蓝烟又道:“而且,确实该有个了结不是吗?他们也欺负了你,骗你上岸来,一直利用你,凭什么现在要我们东躲西藏的,理亏的是他们,我也要让他们吃亏!不,是受到应有的惩罚!”
蓝烟越说越激动,像是立马就要为她冲锋陷阵似的,姜涣心中一暖,但是……
“你不害怕吗?万一他们真的很危险呢?”
蓝烟无所谓地笑笑,回答:“没关系,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他们其实是怕人类,是对人类有顾忌的,不是吗?”
***
地头蛇死了一个。
昨日下午,蒋风又去了趟“奇珍”珠宝店,这回他对店内接待说的是:“看房的时间定了吗?”然后依旧是被领到茶室。
但直到傍晚,白胡子老头才姗姗来迟,不仅来的速度比上回慢了许多,面上也不见了春风。
他对蒋风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主人……去世了,突发心脏病走的,这两天底下人也就顾不上这桩交易,但您放心,二当家已经当家做主了,大当家的生意,他自然是会一一继承的,只是要稍晚些了。”
袭明便趁这个机会盯上了白胡子老头,然后在今天,远远跟着他,看他忙前忙后操持着个葬礼。
葬礼办得很是盛大,前来悼念的人也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进去了,有些人只在门口地上搁朵小白花,然后静默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看上去和葬礼主角好像并不真正认识。
那为什么还要来?
袭明找了个看上去好说话的打听了下,得知被悼念的名叫赵成理,是位有名的商人,全国连锁珠宝店的大老板,也是位大善人,开办福利院、设立公益基金,他没少做这种事。
“我就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怎么能不来送恩人最后一程?”
……
这样啊,袭明当即决定,她也是个福利院里长大的,也去送一送好了,谁会知道她不是呢?
换了身黑西装,戴上黑墨镜、黑口罩,袭明一手撑把黑伞,一手拿枝白花,大大方方走到那堆白色面前,临摹了遍方才那些人的样子,只是她驻足静默的时间格外久。
她在等,或许从里头出来的人会闲谈些什么。
当然,为了不惹人怀疑,她时不时微抬下眼镜,做出副拭泪模样,只是眼底情绪淡得好似水缸里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