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相信他们,没有利益,是不可能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不是吗?”
“要么为了名,要么为了利,或是还有其它目的,例如借个壳子行些不轨之事,至于明面上做的,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的作秀而已!”
他们,指的是海洋保护组织。
加入此类组织,是第一个蹦进蓝烟脑子里的想法,毕竟个体的力量总是微薄的,而海洋有那么大,有意无意做着伤害海洋之事的人有那么多。
但是姜涣不愿意,早在上岸之初,她就搜罗了一箩筐的相关资讯,其中负面评价一点儿也不少。
她一件件数给蓝烟听。
“你知道永续捕捞标签吗?由某个海洋环保组织颁发的,声称被贴上这个标签的海鲜,全都是通过可持续发展方式捕捞的,不会对海洋生态造成影响,但事实是什么?这个组织的一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给捕鱼公司贴上所谓的永续捕捞标签,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是把环保当成了商品售卖的噱头!根本没有尽到监管责任!”
“还有所谓的海洋垃圾清理活动,有多少只是为了拍个照,为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找些素材,然后呢?拍完照后又倒回海里去。”
……
“简直虚伪至极!人就是这样,一群人更是这样,没有可以值得相信的。”
蓝烟:“……”
好熟悉的感觉,又到了她无言以对的时候。
诶,茶几上摆了个果盘诶,蓝烟看了一看,纯粹是为了避开姜涣的视线,却不自觉地把眼前的草莓和现在的情境联想到了一起——
是一群人和一筐草莓的故事。前几个拿起草莓尝一尝的人中,有个当场暴毙了,于是人们知道,里头多半混进了毒草莓,在这种境况下,大抵是没有人会再愿意去品尝剩下那些草莓了,而已经尝过的,哪怕当下没有症状,也是要害怕的,说不准还会立刻上手催吐。
至于筐里还有没有好草莓?
验证太难,成本太大,没人敢跳出来,有底气地说上一句:一定有,并且我能把它挑出来!
……
而姜涣,在皱着眉进行了一番直白抨击后,面对突然的沉默,脸色凝固住,随即开始把刺往回收。
“好吧,我又以偏概全,说得太过绝对了……应该还是有的,至少可以相信的人是存在的,至于组织,我撤回刚才……百分之五十的攻击,再观望观望。”
蓝烟想,姜涣应是激动之时,又忘了她是个人了。
她不免觉得好笑,又因为姜涣的迅速撤回,很有被放在心上的喜悦感。
姜涣隔了几秒又补了句:“不能再多了。”
多什么?蓝烟反应了下,噢,最多只能撤回百分之五十。
“你好可爱。”蓝烟笑着脱口而出。
姜涣一脸质疑,仿佛她该去看看脑子,“我刚才把你带进去骂了一通,你觉得可爱?”
“但你很快又改口了呀,而且,就算你真带上我,我也不会生气的,我觉得你说得对。”蓝烟认真道,语气很平和,像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给出评价。
姜涣愣了下,“你是在跟我赌气吗?故意说些反话?”
蓝烟笑笑,“我真的是认真的,虚伪么,每个人都有虚伪的一面,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是这样……姜涣,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姜涣:“当然不是。”
蓝烟又问:“那你觉得,我会一直不是吗?”
然后没等姜涣回答就接着说:“我其实无法保证。如果是念书时候写作文,我一定会写,无论面对多大诱惑,我都会约束自己,不做损人利己的事。
而此时此刻,假设有个算命的告诉我,未来我将面对天大的诱惑,我可以得到很多,一切我想要的,但我必须伤害无辜,做有损良心的事,受人唾弃……怎么说呢,我大概不会天真地相信这个算命的真能预知未来,但我想,即便这样,我的说辞也会改变的,会变成,到那时我会尽量约束自己。
是尽量,而不是绝对,哪怕它是个假设。不过现在的我对自己还是有要求的,我会希望能够约束得了自己。
但是,等到它真正发生的那天,当它不是个假设了,我有可能就不是此时此刻的我了,约束?也许我都不一定会挣扎……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我无法排除。”
蓝烟很坦荡,仍在笑着,似乎在说着别人的“阴暗面”。它是薛定谔的,但有些人在打开盒子前,就会声称它不存在。
姜涣也笑了,她听到的明明是黑色预警,却莫名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