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眼中生出光,只是不多时却又渐渐熄灭,她没有说什么,劝周母不要担心,她自有分寸,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见谢蕴不愿意多说,也看不出来她是否被她们劝动,周母担忧未消减,只在回屋之前对着谢蕴郑重其事道:“弥弥,你莫要顾忌我们,做你想做的便可。”
自那一日褚绍离开后,谢蕴将自己关在屋子中一遍又一遍翻阅泰和医术,她的病一日好过一日,却一日沉默过一日,直至赵璃再次到来。
谢蕴生病,褚绍请南郡名医,用珍贵药材为她治病的事情瞒得过无心的褚母,却瞒不过有心的赵璃,她将屋中的茶盏花瓶悉数砸了个稀碎,却也不敢去找褚绍质问。
她中间又想要来见谢蕴,却被褚绍的侍卫阻拦不得见,赵璃意识到如今再想见谢蕴,需得褚绍的首肯。
故而她转头去求去见褚绍,却也未单独寻到机会,今日之所能见到褚绍是因为赵璃寻了两个褚绍不能够轻易拒绝的理由,第一件是再过两日便是岁宴,她借着今年岁宴如何操持去请褚绍拿主意。
这一件事往年都是赵璃操持,惯例也是要问褚绍意见,所以褚绍没有理由不见赵璃。
二是袁斐求见褚母,望今年岁宴来同褚老夫人贺岁,这件事情非褚母与赵璃能够定夺,必然要见褚绍,而褚母冬日因腿脚行走不便,便差赵璃前去请示褚绍。
故而褚绍见了赵璃,只最终赵璃说动褚绍让她来见谢蕴的缘由是,她说破了褚绍对谢蕴的心思。
赵璃言她知晓褚绍心悦谢蕴,便是她是女子也折服于谢蕴的性情,并向褚绍保证她不会阻拦褚绍纳谢蕴为妾,会说服褚母接纳谢蕴,同时,她可以当做褚绍的说客,来说服谢蕴心甘情愿。
这才使得褚绍松口同意她来谢蕴这院子里头。
谢蕴道:“既然你要当褚绍的说客,那此处不欢迎你。”
赵璃冷了脸,声音亦是发冷:“我若是不这样说取信于表兄,如何能够让他放我来见你,你放心,我是不会将表兄同你分享的,今日来你这里,是有法子帮你见李节。”
她说完,看着谢蕴,这一回果然如她所愿,见到谢蕴神色变化。
见谢蕴终于不再是那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赵璃按下心中的得意,道:“两日过后的岁宴,袁斐会同李节来这府中贺岁,届时袁老夫人与袁氏两个小姐还有李节的母亲会一道,到时候袁斐与李夫人在这岁宴上会请姑母与表兄作为证婚之人见证两家缔结婚约。”
在世家大族,若是家中有重要晚辈缔结婚约,确实有请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是有权有势的世家大族作为证婚人,来证明两家对婚约的重视这样的习俗。
谢蕴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她垂眸押下眼中的情绪,赵璃说到此处停下来看向谢蕴,道:“这一日,我会寻个机会让你见上李节一面,这一次,你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赵璃说完不再停留,披上披风离去,徒留谢蕴独自一人在屋子中,谢蕴的目光久久凝在医术上一动不动。
她知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李节与袁茯的婚约定下,她与褚绍的赌注便是她输了,自此之后不得自由。
可她当真要搏一搏吗?她坚定便可说动李节抛下一切与她远走他乡吗?
谢蕴敛下眉眼,将手中的医术紧紧攥着。
前厅之中,连融与宋岩各自坐在一边看着上首的褚绍,今日两人回到南郡前来复命,亦是听闻了袁斐前来求见褚母请求岁宴登门贺岁。
前两日,宋岩与连融各自传信已然全数接管过袁斐从各地调度来的粮草后,褚绍便将袁老夫人与袁氏两位小姐从大狱里面放了出来。
褚绍虽然利用勒袁氏的女眷威胁袁斐,却并未太过为难,只是将人关在大牢之中,每日吃食炭火都未短缺,人在里面并未遭什么罪。
而袁斐今日登门越过褚绍直接求见褚母,还提出贺岁与请褚母为李节袁府定下婚约这一举动着实令人看不懂。
连融冷哼:“无非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又想朝着主上卖个好。”
袁斐不想得罪南梁帝萧桓,故而要继续离间蜀中世族与褚绍的关系,作为蜀中世族之首的李氏嫡长子李节的态度便是关键与风向。
这些年李节追随褚绍,所以蜀中世族虽未明面上支持褚绍,但是暗中却也给过不少支持,包括养兵打仗最为重要的钱粮。
所以为了不让南梁帝萧桓对袁氏起疑,李节就必须娶袁氏女,回蜀中,而袁斐心知,褚绍以袁氏女眷要挟他筹措粮草,这一步棋褚绍成功了,虽不知褚绍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短时间便可无惧蜀中世族的掣肘。
即便是李节不继续追随褚绍,对褚绍亦不会有什么影响,袁斐已然替褚绍做了事情,便不想在此处得罪褚绍,求褚母为袁李两家联姻见证,为的便是向褚绍表明,他这般做是情非得已,绝非故意,望褚绍不要计较。
总之,一手两边都不想得罪的好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褚绍不置可否,既然袁斐想要示好,他为何不接着呢?袁氏作为南梁最大的商人,生意遍布天下,日后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