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走后,周母抓着周娴的手腕急步朝着暖阁走来,看到暖阁里面的场景吓的不知所措。
刚刚暖阁里面的动静不小,本是对褚绍的目的一无所知的周母在听到暖阁里头传来的动静后,方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又回忆起周娴的态度,连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娴恪守答应谢蕴不让周母知道担忧的话,抿紧了嘴唇黑沉着脸不说话,见周娴这般,周母心中愈发着急,却被周娴死死扣住。
她怕若是这时候出去,撞见了什么不体面的场景会让阿嫂难堪,这样的事情需得阿嫂自己去处理,谢蕴若是希望她们插手便不会苦苦隐瞒至今。
只还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周娴清晰的知道,她们撼动阻止不了褚绍什么,若是出去激怒了他,更是会让他为难阿嫂。
所以即便周娴心中气愤至极,此刻还要拦着周母。
待到听到了褚绍离去,院门关上的声音,周娴才退了几步移开了挡着门的身体。
周母看见暖阁里的场景,又见坐在椅子上木然不动的谢蕴,被吓得几欲昏倒,紧紧抓住周娴的手才没有倒下去。
艰难的开口道:“弥弥,这是怎的了,可是我们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总督大人,惹得他这般生怒?”
即便此时,周母仍旧没有察觉到不对,只当他们惹怒了褚绍,要迎来泼天大祸。
谢蕴抬头看向周母,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配上她大病未愈的病容,怎样看都有一股凄惨的模样。
周娴在忍不住,她说:“阿嫂,我们是一家人,遇到困难该一起面对,便不要瞒着阿娘了!”
此前的周娴只是知晓褚绍对自己阿嫂的逼迫,今日却亲耳听到,亲眼见到,若是换做是她,早已经受不住奔溃,不该让阿嫂一个人背负这些。
闻言,周母再止不住,一时看看周娴,一时看看谢蕴,焦急道:“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这时候了还不告诉我!”
谢蕴沉默良久,她在思忖衡量,往日她想要瞒着周母是知道周母虽然受了许多苦难,但是并未认识到人性的险恶,内心深处是柔软善良与脆弱,且褚绍对她的心思并未戳破,后来与褚绍的赌注也并非一定会输,所以这些不光彩的事情能不让她知晓便不让她知晓。
现如今她与褚绍的赌注很快便会分出胜负了,届时她终身困在总督府,这些事情便再瞒不下去,既然迟早都要让周母知道,早这几日与晚这几日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周娴抢在她前面为她下定决心,对着周母:“这个褚绍狼子野心,觊觎阿嫂!”
咬牙切齿,是对褚绍的愤恨。
此话令周母没有消化过来,只呆呆的问谢蕴:“弥弥,这是何意?”
谢蕴沉吟良久,谢蕴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只将背后周母听不懂的复杂朝局隐藏了去,这个故事在周母耳中便成了李节的母亲看不上谢蕴,想要让李节娶同为世家大族的袁氏次女。
而褚绍不知何时对谢蕴起了意,竟然有强求之意。
周母听完,只觉得天塌了一般,后退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她从未想到竟然是这样,喃喃自语,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谢蕴沉默,她亦是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她见不到李节,只能仍由事态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如今于她而言,已是无能为力。
或许,她当真与李节有缘无分,亦或是有些东西她强求不来,可是认命二字仿佛梗在喉咙里面的一根刺,叫她如何也咽不下去。
“弥弥,你寻个机会同李节离开吧。”
周母低低的声音响起来,谢蕴看向周母,就连一直愤恨不平的周娴都有些讶异的将目光投向周母。
只见平日里没有主见,怕沾染麻烦,对着权贵素来都是讨好的周母神色坚定,她看着谢蕴再次道:“弥弥,你寻个机会同李大人离开南郡,去个褚绍寻不到你们的地方,你不用管我和娴姐儿,再怎么惩儿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当这么大的官儿,总不敢恩将仇报,若是这般,他的属下定然不敢再去追随他!”
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怎会善待下属,下属不信任,定然成不了事,周母简单的想,褚绍定然不会这样做。
这一回,周母的神色愈发坚定,说的话掷地有声。
谢蕴一时间神色恍惚,只觉得周母不了解褚绍,非她将褚绍想的太坏,但是凭借她对褚绍权势的认知,若是褚绍当真想要恩将仇报,他定然有许多种方法让周母与周娴不着痕迹无人问津的死去,她看着周母与周娴想要拒绝。
周娴却抢先一步接着周母的话,对着她劝道:“阿嫂,褚绍为人如何我们不知,但是我在书院之中听闻过他起迹的传闻,想来他非这样睚眦必报之人,且啊嫂,你这一声负累太多,为了我们为了你的父兄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总要为自己活一回,我与阿娘也不能一辈子都依着你,靠着你,你放心,我读了这许多书,也能挣钱保护阿娘的。”
周娴这一句“阿嫂,你这一声负累太多,总要为自己活一回”令谢蕴生出恍惚,想要找到父兄,想要护好周母与周娴是谢蕴的心愿,她甘之如饴,可是却也是有些累了。
她心中微动,若自私一回,为自己活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