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答应下演出之后,纪宁屿就如临大敌,把工作上的电话会议也给推掉了,抱着许久没摸的吉他开始抓紧时间练习。
他把李昕熠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他的依赖就像刚刚学走路的孩子总想抓着妈妈的手,每弹一段就要看向李昕熠,等待着他的评价和指导。
李昕熠看着他惴惴不安的眸子,又心疼又觉得可爱,整颗心都痒痒的。
赵航发来了曲谱,李昕熠弹着杰西的主音部分,教给纪宁屿要怎么和声。在他的耐心辅助下,纪宁屿终于变得不再那么焦虑。
一连几天,纪宁屿只要一有空就会拉着李昕熠练琴,一直练到手指发麻,按不住琴弦。
李昕熠拿走他的吉他,不准他再练:“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再练下去你的肌肉和神经都会受损,回头还没等上舞台,你这手就先废了。你只是个临时替补的吉他手,用不着那么认真。”
纪宁屿固执地摇摇头:“我答应了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好,不能应付了事。”
李昕熠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轻轻帮他按摩着:“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能考上T大,而我们这帮人就只能是学渣了。咱们做事的思路真是不一样,你对这么小一件事儿都全力以赴,而我们却只想着怎么投机取巧。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和赵航他们一直在私底下商量着,如果不行到时候就让你‘假弹’,你的吉他不插电,放伴奏,你就跟着摆造型。反正观众都是去看热闹的,不会有人较真儿的。”
纪宁屿说:“那怎么行?万一我动作对不上穿帮了,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但是你们乐队的名声还要不要?”
李昕熠笑笑:“嗨,我们这种业余乐队哪有什么名声,人家职业的根本就瞧不上我们,觉得我们就是草台班子唱大戏。”
纪宁屿说:“越是这样,我就更不能做假弹这种事儿,让他们有瞧不起你们的理由,不是吗?”
李昕熠看着他那双认真又执拗的眼睛,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
“嗯,你说得对,那咱们就不假弹,以你现在的水平也用不着假弹,这几天我陪你练了这么多遍,你已经完全可以上台表演了。你就放轻松,把这当成是一次体验,到时候记得保持微笑,你笑起来最好看,保证能引得台下一片尖叫,这样就算是不小心弹错了,不也没人听得见了嘛!”
李昕熠说着狡黠地眨眨眼,惹得纪宁屿笑起来:“好吧,我尽量保持微笑。演出那天,你能陪我去吗?有你在,我会安心很多。”
纪宁屿的话让李昕熠从心底往外泛着甜蜜。他轻轻揉着纪宁屿的手说道:“当然,我肯定要去。到时候我会找个你一眼就能看见我的地方,你要是觉得看那些观众会让你紧张,你就一直看我。”
纪宁屿连连点头:“嗯,这是个好办法。”
房间安静下来,李昕熠认真帮纪宁屿按摩着手指和手腕,拼命抑制着去亲吻它们的冲动。纪宁屿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在医院时李昕熠对他无比依赖的模样,疑惑再次从心里升起,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如果答案会让他失去这个人的陪伴,那为什么不选择继续装聋作哑呢?
两个人相触的肌肤让空气悄然变得暧昧,纪宁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打破了沉默:“昕熠,我之前一直都想问你,你吉他弹得这么好,又能写能唱的,为什么不去做职业音乐人呢?”
李昕熠无奈地笑笑:“简单的回答就是:因为穷。我从挺小的时候就开始学音乐了,那时候超级喜欢摇滚乐,梦想就是长大了之后做职业乐手。后来我也确实尝试过想要走这条路,可惜现实太骨感了。文艺界就不是能容下穷人的地方,咱们以前听说的那些什么北漂沪漂住地下室吃糠咽菜,坚持理想最后变成大明星的故事,实际上好多都是人家成名之后给自己立的人设。别的不说,就说组乐队,光是那些设备就不少钱,还得有时间和场地来练习。而且如今这年月,玩儿音乐的人多如牛毛,演出的价格也是一压再压,大部分全职做乐队的都是入不敷出,那都是家里能给做后盾、有退路的人才玩儿得起的。像我这种又要养活自己又要给家里寄钱的,根本就没那个条件。我要不是为赵航打工,连加入业余乐队的机会都没有,那些装备我根本就买不起,我演出时候用的东西都是赵航借给我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就只有这一把木吉他。”
纪宁屿点了点头:“现在这个年代,没有背景的人想要出人头地确实是越来越难了。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你说从小就在学音乐,那不是要用很多钱吗?按理说你家里的条件应该不差才对,可我上次去你老家,看你外婆住的地方确实不算富裕,所以老人家是一直省吃俭用供你学音乐的吗?”
李昕熠摇摇头:“不是的,其实我小时候不住在那儿,也不像现在这么穷……哎呀,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吧,我现在两只手都能用了,你不是爱吃我做的饭么,今天我再给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