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惯常狰狞,阴邪的脸上,此刻被泪水洗刷的几近模糊。
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竟也有害怕死在别人手里之时,这简直讽刺。
“你在向我求饶?你认为我会放过你吗?”云迦口中溢出近乎冰冷的字句。
长孙沅昊的脑袋却仿佛遭受重创,什么都不会思考,目光呆直,只一味的重复着饶过他这样的话,身体抖的如同筛子。
云迦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盛,便是发了狠一般的掐住他的脖子,眼中血泪流出。
“当年南黎与大融两军交战,我们云家的男子全部战死沙场,将士为国而战,死也壮烈,这本无可说的,可后来,大融兵力不足,连年的战火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国君递出降表,并自刎于城门之上,只为求南黎皇给大融百姓一条生路,可我们等来的是什么?是你们南黎的将士将我国的百姓全部抓走,至今下落不明,是你们长孙家的人连夜屠杀我云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你可还记得那将士的长刀是如何插进那孕妇的腹中,你又是否记得,那七岁的女童在被你亲手射死时口中喊着的母亲……”
“你要我饶过你……”
“哈哈……你要我饶过你……”
“我若饶过你,那惨死的亡魂我要用什么去祭奠!!!!”
“赤云!!!”
赤云枪听命召唤,现于主人的掌心之中,随着云迦后撤半步,天空中狂风卷着乌云如浪翻滚,在接二连三的惊雷声响过后,雨水呼啸而至,她挥枪运长龙,雨水瞬间化成数万银枪同时指向长孙沅昊。
云迦抬头望向天空,脑海中那一夜的惨烈挥之不去。
——母亲,父亲,兄长,妹妹,今日仅仅只是开始,你们且耐心地等,只要我活着一天,这长孙家族,及那南黎的狗皇帝,终有一日,我的赤云会刨开他们的心肠!
赤云枪隐隐嗡动,杀戮之欲已无法控制,云迦低头看向双膝跪地的长孙沅昊,血泪滑落脸颊无声坠地,尖锐情绪化为沉沉地三个字:“去死吧!!!”
“啊……”
数万银枪穿透长孙沅昊的身体,银光透过他的身躯,将他肉身碎成万断,嚎叫声仅有一息便戛然而止,而后化成一滩血水,世上从此再无此人。
云散雾开,柔和的日光从云层后探出头来。
风浪逐渐归息,四下寂静无声。
倾梧抬手施展一个术法,不过眨眼间,此地已无死去之人的所有痕迹,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云迦姐姐,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
说着话,倾梧转过身,却见云迦捂着胸口狂吞鲜血,身体无力,跌倒在地上。
“云迦姐姐!”
她连忙跑过去将人搀扶,“怎么会伤的如此严重?”
“降魔咒律乃是佛修度化恶徒时所用的至高心法,施咒者该心思纯粹,向善向佛,可我报仇心切,杀心太重,必遭反噬,他早就告诉过我的……”
“他?是谁?”
“他……”
“哎呀,好了,你先别说了,我要想想该怎么救你……”
倾梧想了片刻,忽然一拍脑门,“我怎么把楚客桓给忘了。”
……
午时一刻,都城南巷一所不起眼的客栈内,倾梧和齐灵韫并肩站在床前,看楚客桓为云迦把脉,见他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才吐出口气。
倾梧:“她怎么样?”
“命是救回来了,只是她被功法反噬严重,恐怕之后会对修炼造成影响,你们在这守着她,我要回天柊谷取些药材,很快就回。”
楚客桓交代完就走了。
倾梧和齐灵韫守在床前不敢懈怠。
大战过后,云迦重伤,脸色惨白,呼吸都细微。
虽然不清楚她之前遭遇过什么,但今日那番情形,也大概能猜得一二分。
仇恨是人的心火也是魔,又有几人能淡定从容。
想到这里,倾梧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疼云迦。
“怎么了?”齐灵韫不禁问道。
涉及到云迦的私事,她也不便说,只是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倾梧问:“你母亲如何?可好些?”
说到这个,齐灵韫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点头道:“楚谷主医术超绝,经他救治,我母亲已经无碍。”
听到这个消息,倾梧也很高兴,“那就好,你之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