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低低应了一声,克莱尔才发觉原来她一直站在角落中。
阿维图斯道,“我第一次品尝的血液便是雪山的,凛冽、冷涩。”
雪山道,“这是我的荣幸,阿维图斯小姐。”
山丘拿出一封信,放于餐桌上,她看向西恩,“西恩,你父亲送来了一封信。”
西恩垂下眼眸,许久后拿起,他拆开并阅读其中的信纸。
阿维图斯道,“是让你回去吗?”
西恩道,“有人类在边界处驻扎,他希望我能回去一段时间,狼群中又有了很多新的竞争者。”
山丘道,“你的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喜好发号施令。”
西恩笑了笑,“您认为我该怎么做,山丘大人?”
山丘闻言,没有回答,却叫来了雪山。
雪山的行走也没有声音,与其说是雪山,不如比作水面的一块浮冰。
山丘道,“雪山,你怎么想?”
雪山没有任何表情,思忖片刻后道,“成为新的父。”
山丘摸了摸雪山的头发,道,“好孩子。”又道,“西恩,你下定决心了吗?”
西恩摇了摇头。
山丘并不惊讶,“你问旁人的意见,是想听到什么?”
火仍在燃烧,克莱尔缓缓咀嚼食物,没有说话。
他望向山丘,又垂下视线,雪山已经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阿维图斯恍若未觉地品尝血液,阿瑟玛不知何时已拿出了一本书在阅读。整桌的食物只有他和西恩动了一点。
或许山丘不却愧为阿维图斯的母亲,二者明明那么近就能触摸,却又忽然间发现原来那么远。
山丘又对他道,“克莱尔,你是人类?”
克莱尔忙点头道,“对。”
山丘继续道,“你信奉望恍教?”
克莱尔不好意思道,“是,但只是我的母亲将我送去的,我还没有那么虔诚。”
山丘道,“有趣。有位亲王就是被望恍的仪式所毁灭,那位亲王曾与我交情颇深。如果她还活着就能为诸位讲讲有关光明韵的事了。”
克莱尔张了张嘴,只好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阿维图斯笑着问,“光明韵?母亲你也知道吗?”
山丘无奈道,“阿维图斯,我们毕竟是血族,对人类来说是历史的事,于我只是曾经的见闻。”
阿瑟玛放下了书,“听闻光明韵建立之初,并非是人类为了抵御外族。”
山丘道,“你说得没错,阿瑟玛。那时候,所有种族都能和平相处,光明韵并不会令我们不适。”说完,又不禁笑道,“难道除了人类,其余族群都在退化、越来越堕入黑暗了吗?”
阿瑟玛道,“有传言,人类找到了与神通话的方式,难道是这个原因?”
阿维图斯道,“如果传言是真的,莫非人类是通过恶之空洞与神见面?”
克莱尔好奇道,“血族中没有某种信仰吗?”
西恩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克莱尔,在你面前的就是血族的信仰,仅有七位的亲王之一。”
山丘道,“血族中没有神,但亲王亦没什么特别。”她的眉眼染上了落寞,“正如季节变换,旧的消亡,就会有新的接替。”
这时雪山却上前,她抽出别在腰间的刀具,瞬间割破手腕,血液一滴滴落下,在山丘面前的酒杯中积蓄。
她平静道,“请饮用,山丘。”手腕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于是那柄刀多次划过,直至杯中装满。
山丘无言地望着雪山,雪山似乎没有察觉那道目光,仍继续着动作。
山丘笑了笑,她用手去挡住刀,雪山终于停下了动作。
山丘却将那个杯子放于阿维图斯面前,随后起身道,“你们请继续,我先下去休息了。”
阿维图斯点了点头,又看向雪山的手腕,只是道,“晚安,母亲,祝您好梦。”
山丘没有再说话,她牵着雪山离开了房间。
阿维图斯品了品杯中的血,道,“是热的。”
西恩撑着下巴道,“我还没想好。”
阿维图斯问道,“X要醒来了吗?”
阿瑟玛道,“那位最强的亲王?我听说快了。”
阿维图斯看向远处,“但不知为何,现在我希望她睡得再久一点。”又转向克莱尔,“我要不要也将克莱尔变为血奴?”
克莱尔瞪大双眼,但点头道,“我很乐意,阿维图斯。”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惊喜。
阿维图斯道,“如果你后悔了呢?”
克莱尔与那双和山丘一样的绿眼睛对视,除了更加明亮,明亮到他能清晰看见自己。
他喃喃道,“不会的。”
阿维图斯道,“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习以为常的举动,却会彻底颠覆你曾作为人类的生活。”
克莱尔扯了扯嘴角,道,“我不想做人类,我愿意一直陪伴你。”
阿维图斯沉默片刻后,展颜笑道,“等你学会仪式后吧,现在成为血奴就无法接触这些了。”
克莱尔也露出了笑容,他没有思考便同意,因为尚未拥有资格考虑更多。
雪山的一举一动让他此刻终于意识,这已经是血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