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途,序归许又一次猛烈抽搐,曹翔那边没压住,序归许半截身子猛地往下掉,膝盖差点跪在地上。
这次大幅度的抽搐持续了有十几秒,等序归许逐渐平复下来,祝唐远几乎脱力,缓缓松开序归许,才发觉自己刚才几乎是以一个拥抱的姿势用力抱着序归许,曹翔在一旁神色有些复杂,在王富回头查看前拉过序归许一只胳膊,重新一起架住他往前走。
“我说大半夜的什么学生这么金贵啊。”校门旁一座低矮的房屋里走出一个男人,一边提裤子一边叼着烟含糊不清地不满道。
“别废话了,开车,张老师你坐副驾。”王富也很不耐烦,这新生,也十五六了,身子骨脆得还不如最近收的那个小学生。
也不是,说他脆呢,他前一天高烧刚退就被拉出去负重跑了五六十公里,跑到后面几乎是爬,外加今天一整个上午的体能,下午居然还有力气跑,甚至被抓了还有力气反抗还手。
说他不脆呢,这种强度的训练也不是只对他一个学生使过,没见歇逼得这么快这么彻底的,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偏偏张晴还说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娱乐明星,真搞出什么三长两短怕是棘手,王富再三斟酌,还是深更半夜请示了校长,得到了外出就医的批示。
本就是凌晨,加上盘山路绕得人发晕,没一会儿除了司机以外,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地睡了,王富甚至打起了呼噜。
祝唐远和序归许坐在最后一排,不知是不是因为汽车抖动的原因,序归许上车后痉挛得愈发频繁剧烈,祝唐远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被推得歪斜的后视镜,判断司机看不到这个位子,便轻轻将序归许放倒下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希望这样能让他舒服一些。
调整姿势以后序归许果然减少了发作,呼吸也逐渐均匀绵长起来,祝唐远却不敢睡,序归许时不时发作,他只得轻轻拍背安抚,剧烈时要制住他不让他乱动。
祝唐远的注意力分了两份,一份放在腿上的序归许身上,还分了一部分神去记路。
祝唐远很快发现司机十分明显地在绕路,在只有附近村民会通行,凌晨更是鬼都打得死人的小路上绕圈。
车子驶出这么久,就见着一辆对向而来的三轮车,车主还热情地和司机打了个招呼,说又去拉学生啊?
祝唐远来时是被蒙了眼睛抓上车来的,但他也依稀能辨认出来时的路并没有现在绕,大约是因为现下他们没有被蒙住眼的缘故,司机格外谨慎地带着他们大约多兜了快一小时的圈才走出去。
逃跑太难了,这学校的位置偏得不能再偏,周围是绵延不绝的山、一望无际的农田和人烟稀少的村庄,偶尔来往的村民也都和学校相熟,很难跑远。
不知道今天序归许是怎么逃跑又是怎么被抓回来的,但失败显然情有可原。
面包车驶入近郊后,祝唐远扶序归许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不久,车上的人陆续转醒,几人在丛湖市一医急诊楼门前下了车。
天边连鱼肚白都还没亮起,急诊大厅内却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墙角都是席地而睡的人。
祝唐远对医院流程驾轻驭熟得惊人,便全由他帮着跑前跑后地预约各项检查。
天蒙蒙亮起来,王富显得愈发不耐烦,去护士站掰扯撸着头发掰扯半天,又去外面打了个电话,打完皱着眉头回来,让张晴先回学校。
大半天下来总算是完善了各项检查,等结果的时候接到了有空床的消息,序归许便转到了住院部,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学校刻意安排,是个一人间。
一番安顿后,王富吩咐祝唐远跟着司机出去买东西。
丛湖市一医禁止吸烟,一出医院司机便迫不及待地停下来点上烟猛吸几口,让祝唐远去旁边的集市买吃的用的,自己则蹲在门口畅快过瘾。
祝唐远进了集市,迅速扫了一圈集市各个铺位的价格,选了一家并不最便宜的盒饭店。
“老板,3份15元的盒饭,打包,额外再帮我打一碗米饭。”祝唐远捏着司机刚才递过来的六十块钱,说。
店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米饭可免费续一次,虽然他是打包,但大概是他一次性买了三份的原因,老板倒也爽快,给了他一个塑料碗让他自己装。
祝唐远瞥见司机摇了摇烟盒,转身走向不远处一个小卖部,迅速盛了米饭狼吞虎咽起来,把正在给他装盒饭的老板和同在等待的几个顾客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干吃白米饭。
祝唐远没空理会老板惊愕的眼神,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咽下了一碗米饭,又拿了个塑料杯,从已经冰凉的茶壶里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赶在司机重新盯向这边前将贪污现场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