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祝唐远现下还来不及找这几人,就见不远处操场上趴着一个人。
祝唐远跑过去,见序归许赤脚躺在操场内圈的鹅卵石上,灯光昏暗,但依然能看到他的眼底和脚底一样又红又肿,两边脚心都已被不知是磨还是打破了皮,露出里面的血肉来,双腿无力地抽动着,试图坐起来。
祝唐远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棍打脚心是智雅常用的惩罚手段,因为打脚底家长不容易发现,十指连心,惩罚效果好,通常20下起步,20下,是指两边各20,视情况加罚走几圈鹅卵石路。
他最多的一次被打过50下,是因为王富刚开封抽了一根的烟被偷了,在罚了300个蛙跳一班依然无人承认后,王富决定让三班集体过来活动活动筋骨。
此后一天,祝唐远都是趿拉着鞋的状态。
而序归许,被打了100下。
祝唐远走近序归许,序归许双眼都哭肿了,视线迷蒙,下意识勾起脚心,撑着地往后缩。
“是我,小丸子。”祝唐远双手轻轻放上他瑟缩的肩,轻声说。
序归许确认什么似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向后倒下。
祝唐远在他后脑勺即将触地时捞住他,另一只手单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比昨天早晨还高。
祝唐远迅速将他背起,提了被扔得老远的鞋袜,奔往医务室。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夜色浓重,冷雾逼人,祝唐远跑过操场,敲开张晴的房门。
张晴一看,又是那个新生,忙侧身让人进来。
张晴没多问,这是在这地方工作的生存之道,知道得越少越好。
给序归许的脚底消毒上药时序归许总按捺不住地抽动,发出轻而痛苦的呻/吟,祝唐远便捉住序归许瘦削的脚踝固定住,待张晴涂完药,祝唐远才缓缓松开他,见上面刚被自己箍住的地方慢慢浮出一圈红色。
序归许细皮嫩肉到这种程度的力量都会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印记,被打了一晚上脚心得有多疼。
祝唐远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晴给序归许打上点滴,回头看他:“快熄灯了,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
祝唐远看了序归许半晌,在熄灯铃打到第三遍时终于离开。
跑回宿舍的路上祝唐远想,不到半年前,也是夜晚,《大家一起来跳舞》放到第三遍,序归许神采飞扬地写歌,出手阔绰地扫荡,腆着脸装乖求载,又霸道好心地送他回家。现在一身伤,苍白单薄地躺在病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凌晨不知几点,祝唐远被亮光刺开眼,他本来也睡得浅,适应得很快,宋哲一看就是睡深了,暴躁地翻了个几个身,用极大的动静表现出自己极大的不满,被王富拿起床边靠着的湿拖把猛戳了几下,屁滚尿流地下床穿鞋立正。
王富背着手在他们中间巡视了一圈,最后点了祝唐远:“你,跟我走,其他人,继续睡。”
陈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舒了一口气,爬回床上裹好被子,但没立刻躺下,目光担忧瑟缩地看向正在关灯的祝唐远。
祝唐远朝他做了个“放心”的口型,轻轻关门离开。
走廊上已经等了一个二班的学生委员,好像叫曹翔,王富领着祝唐远走过,那人一言不发地跟上。
察觉到方向是医务室,祝唐远的心往下沉了沉。
张晴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口等着,见他们来忙迎上去。
王富摆摆手,让她不要多说,又回头朝祝唐远和曹翔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俩过去将序归许弄过来。
祝唐远还没走近病床便看到蜷缩在病床上的序归许全身不住地抽搐痉挛,脸上被横流的泪水浸湿,一时没控制住步伐,跑了两步上前。
曹翔也有些被惊到了,智雅寻死觅活的新生不少,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也不少,但这样的状况他还是头一次见。
序归许这样抽搐的状况使人根本没办法将他背起来,两人只能一边一个地勉强架起他,张晴锁了门,与王富走在前面,祝唐远和曹翔架着人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