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唐远配合地弯着腰,感受着序归许呼出的热气喷在他颈侧,酥酥麻麻的,传达到他心脏。
直到序归许哽咽着在他耳边说了声“谢谢”,放开他。
抱是冲动之下抱的,抱完又觉得有点难为情,序归许手指抠着床单,不好意思地退开:“我现在很臭吧,对不起。”
序归许从前是个体面干净的小孩,甚至哪怕只是去学校,他的头发也能看出精心打理过的痕迹,现在却这副模样,想必他自己比谁都不能接受,在厕所才会一再避开他。
祝唐远摸了摸他的脸,拭去他刚才拥抱时又流下来的几滴眼泪,轻声说不会,又再次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
祝唐远不知道序归许听进去没,他觉得序归许现在的状态很难用语言形容,像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
他前半夜忧心序归许在哪儿,后半夜忧心序归许要跑去哪儿,外加一个陈沐时不时嘤嘤地翻身踢被子,祝唐远看见了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起床给他盖上,最后不耐烦了,阴恻恻地小声恐吓陈沐:“再踢被子给我,反正我被子湿的。”
陈沐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总之听了这句话是不敢动了。
次日,祝唐远顶着一双熊猫眼被李良喊醒,李良看着他“嚯”了一声:“你这昨晚是又被加训了?”
祝唐远顶着鸡窝头烦躁地坐起来,见序归许居然已经穿戴整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衣服比序归许的稍大的缘故,穿在序归许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比昨天还要单薄憔悴。
门口有个教官喊了声序归许的名字,他抬头,并不意外,目不斜视地朝他们走去。
祝唐远伸出一只腿,不经意地拦住序归许的去路,序归许低头看他,祝唐远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告诫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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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和老生的训练场地一般不重合,祝唐远无法窥知序归许在做什么,想来应该不好过,趁着中午阳光好,将序归许昨晚换下的校服搓了晾晒起来,这样序归许晚上回来至少能穿上干净清爽的衣服。
晚间洗漱完,祝唐远正准备顺手清洗昨天借给序归许用的保温杯,突然发现内壁上挂着一个小纸条,纸条浸了水,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我出去了报警救你。
祝唐远一震,就要出门找人,恰逢李良和宋哲拿着漱口杯吵吵嚷嚷地走进来说:“你昨天带来的那个小新生,胆子真够大的,来第二天就敢跑,被逮住了还把学生会的给打一顿,现在据说被打得那叫一个惨。”
“在哪儿?”祝唐远攥着纸条急问。
“操场,”李良话还没说完,便见祝唐远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已经是晚上,除了宿舍区以外只明明暗暗地亮着几盏灯,靠近操场时祝唐远听见几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聊。
“二班那个男的也真够牛逼的,居然这么坑新生。”
“那还不是这个新生脑子有问题,别人说两句他就信,就跟着走,还给别人打掩护,被抓了还敢打力哥,自不量力。”
有人嗤笑一声:“别说别人坑,我看你刚才下手也不轻,上周你在赵教那儿挨的打全还这新生身上了吧,100下,我看这小孩的脚不躺两天是好不利索了。”
“躺?”又有人笑,“咱进来到现在好好躺过一天?妈的等老子出去……”
眼见外班人出现,那人在同伴的示意下闭嘴,几人拉拉扯扯地走远了。
智雅所有学生加起来不过百来人,分为三个班,虽然会被送来的几乎都是被家里认定的不良少年,但在教官眼里又分三六九等,最不良的是因为混社会进来的。
智雅对治理这群人很有一些办法,新生时期先把他们练到体力耗尽、低头服软,等呆的时间长了,被打服了驯化了,又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权力,美其名曰学生会,让他们在教官懒得亲自动手时为虎作伥。
堵不如疏,既省了自己的事,又能让他们发泄多余的精力,尝尝听话的甜头,一届一届,周而复始,自相残杀。
同班人毕竟还要以所谓集体的名义同吃同住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让同班人打同班人容易闹出事来,因此通常交叉代打,这几个人祝唐远见过,是三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