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一笑和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令序归许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眼睛圆圆的，双颊鼓鼓的，又要作势。

河豚。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祝唐远想到下午自习课看到的一首诗。

“我替班的那个人说他今天不宜出门，放学就得走，过了零点转运了才能出来，”祝唐远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一脸忐忑的序归许，拍了拍后杠，“我打算明天问问他的生辰八字，我和他应该一样，以后说不定可以蹭他花钱算的运势。”

河豚放气了，笑嘻嘻地坐上后杠，不过河豚一副智商不高的样子，骑出一截才咂摸出来：“噢——是遇到我算你倒霉的意思吗？”

“你说呢？”祝唐远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被咸湿的海风吹来。

序归许眨眨眼睛，选择过滤掉这个回答，问：“咱们去哪儿啊？”

“把你放在华诚广场吧，那边好打车。”

祝唐远骑得很快，校服被风吹得鼓动，序归许被拐弯晃了，悄悄拉住校服两角，下一个弯道幅度明显放缓，缓到序归许能抽出一只手拿着手机举到祝唐远斜前方按下快门。

毕竟是坐在后杠上，序归许不敢过于猖獗，很快便收回手，再次暗暗抓住衣角。

祝唐远只来得及看到自己出现在画面里，肩后探出个脑袋，在昏黄的路灯下笑得格外灿烂，仿佛坐的位置不是后轮，是迈凯伦。

察觉到后视镜里祝唐远的目光，序归许企图让他感同身受：“你不觉得这个场景看着和青春片也不差什么了吗？我真是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祝唐远略一偏头：“还是差点。”

“差什么？”序归许问。

“青春片喊话。”

序知许大笑起来，学霸还挺幽默。

华诚广场果然相对有些人气，路边停着几辆空出租，祝唐远锁了车，回头发现序归许还杵在旁边。

“你家住哪儿啊 ？”序归许问。

“六草巷。”

“那一起走吧，咱们正好顺路。”序归许拉开了旁边一辆出租车门。

“不用，还有公交。”

眼见祝唐远抬腿就要往公交车站走，序归许眼疾手快地把他单肩背着的包一把扒拉下来，就这么水灵灵地抱在怀里一屁股往车里一坐，不说话，也不看祝唐远，就拍拍身边的座位，一脸“有本事你书包不要了”的志在必得。

快到目的地时祝唐远拍醒昏睡的序归许，想着加个微信，等序归许到了AA。

序归许已经困得迷迷瞪瞪的了，眯着眼睛反应了几秒钟，嘟囔：“不用，我们公司报销。”

“公司报销？”祝唐远诧异。

“昂，所以不用，快回去吧，明天还上学呢。”序归许说完给自己翻了个面，脸朝窗户睡去了，像是不想再被扰清梦，别说是小丸子，大罗神仙来了他也得继续睡。

出租车在逼仄的巷前停下，等到司机掉了几把才把头掉过来，驶出一截，序归许才睁开眼睛，趴在中间没有头靠的地方狗狗祟祟地从后挡风玻璃处望去。

老旧的巷子被闪烁着的微弱路灯露出墙上斑驳的痕迹，两旁矮矮的居民楼里传出打麻将的笑骂声，小丸子站在陋巷的微光里，一手抓着书包肩带，一手自然垂落，像一棵笔挺的树。

一棵怕自己的书包又被人抢了的树。

树伸出树枝，朝他挥挥手。

遇到祝唐远的第一晚，序归许盘着腿趴在电子琴前删删改改。

快天亮时，序归许终于扔掉笔，抬头伸了个懒腰，天边是即将和夜色一起消失的月亮，序归许端赏片刻，划掉了“手工汤圆双皮奶”，在一旁写下“荒野月亮”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