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兵是啥玩意儿?”
“圣格勒每年招生必备的传统,允许权势人家走后门,毕业包分配首都星闲职。虽然职称最多只能评到上尉,但用不着操心成绩,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哈、哈哈,看来这年头躺平也有层次……”
路德维希慢半拍才想起来:欸,我好像也该是“少爷兵”来着。
不过没人会把他和隔壁那帮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少爷联系到一起,他的近身格斗和枪械使用都是满分——天生从武的料子。和他的家世反而关系不大。
他的注意力从窃语的同学身上移开,目光漫无目的地扫向场内。如果眼力够好,他或许能看清场内的情景。只可惜他戴了眼镜也无济于事,隐约能看到一个不算陌生的轮廓走出了前列方阵,与另一道高大的人形攀谈起来。
陈立霆,另一个是谁?
路德维希努力眯起眼,也只能看见那人军帽下露出的一轮淡金短发。
忽的,那人警觉地抬起眼,翡翠般的碧瞳刹那间迸发出冷厉的寒意,直袭百米开外人群之后的路德维希。只那么一瞬间,路德维希顿时后退两步,眼镜被自己一把掀翻在地。
杀气。
他头骨一寒,那股寒意顺着苍蓝的瞳孔直钻肺腑,犹如诺丁切斯科的冬季一般寒冷彻骨,能冻住全身血液的恐怖森然。
他过于熟悉这种气息,同所有上过战场的士兵一样,在这弓伏身躯的巨狮面前……果断低头!
那可怖的视线霎时收敛了。
良久,他松开攥紧前胸衣料的手,掌心一片濡湿。
不是错觉。他惊魂未定地蹲下身,摸索着掉落草坪的眼镜,仿佛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呼呼狂跳。
是了,不会有错,那股不怒自发的威严来自长期的权势熏陶,涛天的利益浸染!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挥出这样一记威赫的刀光。
他努力吞下一口唾沫,手指终于碰到了冰凉的镜框。拿近眼前,吊在发梢的一滴冷汗晃了晃,洇开在镜片上。
……奥塔涅夫·哈格斯·根契林。
镜片表面闪烁着支离破碎的汗珠,碎光中折射出同样森罗凛冽的目光。
“这个排名和代表还是有争议的,毕竟机里测试时你旧伤复发,影响了考官的评分……嗯?你在看什么?”陈立霆立刻噤了声,闪势扭头望去。
黑压压攒动的人头,绝大部分朝他们看来。
青年顿了顿,收回目光,说:“还有将军走在后面。”
“没有。”陈立霆否定。
“啊……”他抬手略松军帽,几缕淡金的卷发便跑出帽檐,投射下的阴影细细将他的面庞切割成西半,裸露阳光下的面部轮廓有着斯拉夫贵族式的硬朗冷淡,嘴唇刀锋般前薄抿直,鼻染高挺,眉高目深,眼瞳碧绿。
他没有立即回答陈立霆,而是一转话题:“我之前在古地球战争史里读到过一种特殊的兵种,名作武士,在古代的地位相当于内臣,必要时可以作为刺客,潜伏歌盛舞动的宴厅里,饲机待发,必然在刹那间突兀亮出袖中怀剑,然后斩下目标的头颅。”
“我只浅略读过四十七士的部分,很是佩服这样舍身忘己的忠君精神,但是,唔……”
“怎么?”陈立霆发觉不对。
他未来的主君下意识摸上残有旧伤的脖颈,若有所思道:“刚才,有把刀在这附近,想切下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