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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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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历经几次空间跃迁,舰体轻微颠簸,把路德维希脆弱的神经给颠醒了。一睁眼,前额险些撞上一堵厚实的墙。

什么玩意儿?防护罩呢?他扶住歪下鼻梁的眼镜,目光上挪,入眼一片黝黑的皮肤,两条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肌肉贲张,两只腿同柱子一般卡进两个座位间。他冷静地抬起头,才勉强看到此人的下巴。

军装,金纹肩章,是隶属皇城近卫军的军官。

周围的座位早已清空,他刚才感受到的抖动不是来源于空间跃迁,而是来自于前来迎接他的近侍。

近侍身材高大,挤进专门为帕姆拉人设计的纤细廊道着实委屈人家,所以他为自己考虑明白,把其余闲杂人士通通赶出去,就不显得他很突兀了。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在路德维希这张病恹恹的小白脸面前,诺丁切斯科人个个猛如狼虎,随便谁踹他一脚都能让他小命送天。

近侍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为彰显待客之道,人往旁边退了两步,方才露出半张刚毅且严肃的脸,大手收到膝上,行了个半跪礼,庞大的身躯忽然堆作一座耸立的山峰。路德维希见了,心里稍许犹豫,还是站起身,冲他点点头,想着赶紧走完流程。

通常别人送别亲生骨肉,恨不得随他百八十个侍从包支舰队前来护送。但路德维希公然挑衅长辈权威的行为着实触怒了贝丽夫人,夫人扬言不会拨给他一分钱,来时怎么样去时怎么样。连到诺丁切斯科的星舰票都是他自个儿掏腰包买的。

来迎接的近侍军官名为谢尔夫,接待过两任米索家的少爷,对这帮在钱堆里泡大的娘炮深为了解。一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头发总烫成一言难尽的发型,语调抑扬顿挫,捏尖嗓子就是唱高音的一把好手,颇似争奇斗艳的公孔雀。关键是少爷们身子板弱不禁风,苗条婀娜似少女,又饱暖思□□,对纸醉金迷的首都美女们充满向往,结果发现此处人人为人高马大的战斗好手,三魂吓去七魄,连滚带爬向家里人哭诉。他本来觉得这次的也不例外。

谁知接收信息上明摆着标了民用舰班次列,谢尔夫将信将疑:难道是米索破产了?发现不是包舰而是纯民用舰班时,他惊得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路。

见到来人依旧是弱不禁风的少爷,他稍稍安下心来:可能是有钱人想不开想体验民生呢?

而且该少爷可不是以前那帮故意矫柔造作的娘炮,小身板乍一看真像个男装的女高中生,还极为沉默腼腆,想来声音也是细里细气的,跟旧时代的闺中大小姐一个样。

把人接到领事馆,他的任务也算告一段落,回去路上和朋友大肆吐槽:“听说这次的米索本来是个女孩,后面换成她双胞胎哥哥,结果来的哥哥比妹妹还像个女人。”

朋友在领事馆工作,收到消息没马上回,应该是在忙。过了一会儿,朋友发来一条视频。

谢尔夫点进去一看,视频开头的第一秒镜头瞬间撞上一对冰冷的蓝眼瞳,镜头慌忙哆嗦着下挪,焦距调远,蓝眼瞳的主人才显露出真实面貌——正是他刚刚送到领事馆的少年。

少年不适应地揉眼,低声道:“能把荧光设施关了吗?我眼睛不好。”

其声线之低暗,大约能去申请个青少年最低音。

给米索家族设置的领事馆极其浮夸奢华,馆体占地面积约三千平米,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用白玉作雕栏,用楠木作栋梁,又有希腊式的拱形建筑与罗马式的澡堂,甚至还有哥特式尖塔教堂穿插其间,一整个东拼西凑。姓米索的没那么爱好古文明文化,单纯觉得这样弄比较附庸风雅,别的领事馆搞现代大厦没这样气派。

就是里面的墙壁还有家具别无二差,都像米索本家一样爱弄点荧光或者说星光特效。路德维希在米索庄园里住着就感觉眼睛疼,远离了本家自然不能委屈自己,十分理所当然地把这种浮夸作风统统抛之身后:拆掉!都给我拆掉!

等那些烦眼睛的多余亮光终于撤去,路德维希已经在接待大厅打了几小时的游戏,其间楞是一句话不说。接待人员看他泰然自若的表情还以为是在联系首都星产业——米索家族的运输链广到荒郊僻野,在首都星的分号更是数不胜数。直到领事馆的呼叫铃被外人拉响,开门一瞧,门口站着一个衣冠整戴的男人,里捧着一只半人高的箱子。男人彬彬有礼地询问哪位是路德维希先生,他赛季冠军的礼品送货上门了。

路德维希举起佩戴个人终端的手腕,朝门口晃了晃,让男人把礼品放到他旁边就行。

这个时代的网络十分便捷,只需在指腹皮下植入一枚米粒大小的感应芯片就可以凭空点击出窗口,如果向外人隐蔽打开的窗口才需要佩戴个人终端。个人终端形似手环或手链,外形不太起眼。送礼工作人员望向他,那只手腕上果然系了条透明的水晶链子,和他这个人的表情行为一样简洁。

谁他妈打游戏还隐藏窗口啊?!送礼工作人员险些维持不住彬彬有礼的外表,心说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疯疯又颠颠。

殊不知,路德维希是聊天时顺便手闲挑了个游戏玩。

他算了下时差,估计那边也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样子,手指一划,发出最后一条消息:

“洗澡睡觉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对面立刻回了一个大笑脸,表示自己知道了。

面见使臣是第二天的事了。没有亮光的晚上只余一片漆黑,路德维希却在这样悄寂的夜晚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半夜只断续醒了两次,算是在床上比较良好的一次睡眠。

城市的灯光海洋刚歇下去大半,天际又蒙蒙涌起几缕白光,把向阳的房间映得相当亮堂。路德维希已经睁眼许久,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阳光在皮肤上腾起几分暖意,意识才慢慢回笼,知道到起床的时候了。

洗漱完挑选衣服时,他的脑子宕机一秒,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上正式的礼服,甚至连合身的西装也只有一套用于严肃场合的黑西装,剩下的全是他大量重复购入的T恤和卫衣,清一色的黑色阔腿裤,怎么舒服怎么来。很完蛋,因为他上一次穿正装还是在高中毕业典礼上,依旧是那身古板的黑西装,还被不少同学当面惊叹乡下人作派。其他人包括皮肤在内都是五颜六色的。

没办法,作为一个审美保守的老派人,特别是在眼睛不好使的情况下,过于鲜艳的色彩组合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潮流,往皮肤上抹颜料更是一种观念超前的举动。他第一次在帕姆拉星上见到皮肤红红绿绿的外星人,简直以为自己死了进了个妖魔鬼怪横行的地狱。此后断绝与时代接轨的想法,安心打游戏混吃等死。

一朝转变身份,他对奢靡的上层社会还不甚了解,就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他双手提起防尘袋抖了抖,那团不知猴年马月造的布料落到床上——如果他没看错,肩头的缝线好像开了条口子,线头直愣愣地立着。好生穷酸过时的衣服。

这其实很正常,他是青少年,还在长个子,衣服时常需要进行更换。上次他在毕业典礼上就感觉肩头绷得好紧,也没太在意。

没关系。他在心底安慰自己,至少他会点针线活,应该能救回来。

通讯在这时候拔响,他看了眼浮窗显示的来电信息,是快递电话。领事馆外有个快递机器人在转悠,不足成人膝高的圆柱体上顶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机器人顶着它在原地复徘徊,两条机械臂在身体两侧来回摇晃,掐了一支送礼用的露水百合。路德维希让它直接进门,顺着规定的快递路线送到房间来。那机器人的正面显示屏立刻换上了笑脸表情,很快就把礼盒送到他手上,同时伸长机械臂,把露水百合插进他的上衣口袋。

礼盒里正好是一套合乎他身量的白西装与配套皮鞋,衣服做了镶边装饰,使绸面布料没那么单调。礼盒底部还贴了张小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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