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君教这般怀疑的眼神看得唇边笑容都不自觉地僵住,他轻咳一声,握着白卿云的手微微收紧,笑道:
“十一怎么不说话?”
白卿云收回目光,轻轻摇头,没有拆穿沈澜君编演的剧目,配合道:
“为主上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属下并无任何想要的。”
沈澜君莫名地叫白卿云这一出哄得有一点小小的高兴。
他唇角不自觉上扬,觉得自家小暗卫当真极讨人喜欢的,就连拒绝也拒绝得这么好听,每一分每一寸都长到了他的心坎里,怎么看怎么都好。浑然忘记自己前段时间被白卿云的不讲情面气得心口都疼的时候。
他微微颔首,想要作出成熟稳重的模样,可唇边的笑怎么也压不住,坚持不过几息就又贴了上去,附在白卿云耳边低声道:
“那不如十一今日好好陪陪我?有你在我身边,我定能调出和你身上气息一样的熏香。”
虽说是疑问句,可白卿云知道沈澜君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他心中微微扬眉,虽不知沈澜君怎么突然对他身上气息感兴趣,但很明显小侯爷这般打算是不可能实现了。他从怀中拿出蜡封密函,垂眸恭敬道:
“沈一有密信传回,需要主上亲自拆阅。”
沈澜君看见那枚橙色蜡丸后笑容一滞,神情变得严肃,再无先前嬉闹模样。他看了白卿云一眼,白卿云退出房间,守在门外,看着门外侍女们来往张罗早膳,心中开始思量那封密信具体内容。
要沈澜君亲自拆阅、不得假于他手的密信必定是指明要沈澜君亲自去做的,什么样的消息就连他这样的贴身暗卫也不能知道?此时正值三年一次的大朝,北平候进京述职,沈一深夜匆匆离府必然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并不算紧急否则他不会收不到任何消息。琅亲王如此轻而易举地举白旗投降也有再拖延下去就赶不上大朝的意思。
沈澜君虽是世界线指定的主角,但现在充其量就只是有一个好爹的纨绔公子,政界地位不显,旁人对他的看法大都只是用以牵制北平候的棋子。
此三年大朝,各方各界的目光都盯住了进京面圣的北平候,对于沈澜君这边的盯梢略微松懈,再过不久就到沈澜君的及冠礼,北平候是想趁机让沈澜君与谁接触好初步笼络势力?
这样说来那密函极有可能是北平候亲自书写,但托了沈一名头传递回来,怕是连沈一自己也不清楚里面内容,但还是说不清楚……谁都知道沈一是北平候沈威的直属暗卫,不论沈一写了什么必定是得到北平候准许,既然这样那多此一举又是什么意思?
再者他作为沈澜君贴身暗卫,沈澜君不论去哪他都必定要跟着,除非北平候在信中内容不止是让沈澜君去和谁接触,而是在信里提了其他事。
和他有关系?
莫不是北平候终于发现他的好大儿正背着他搞同性恋?
毕竟上次十二十三已经知道他与沈澜君关系暧昧,很有可能上报给沈一,而依沈一性格估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上报给了北平候,北平候估摸着在信里把他的好大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而此时隔着一张信沈澜君还没办法对骂回去,只能硬生生受着,估计脸都气青了。
白卿云听见房间里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大抵又是摔了瓷瓶古董泄气,便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至于北平候和沈一为何不直接将他调离沈澜君身边,大概与沈澜君马上要去做的事情有关。
他的武学水平仅次于沈一,眼下沈一不得脱身,将沈澜君安危完全交付于十二他们北平候并不放心,只能暂且认下此事,等沈澜君平安回来后再作打算。
过了快一个时辰,在早膳凉了后撤下又重新摆上三四次,红莺莺与桃狸狸关心担忧的目光频频探来,沈澜君卧房内终于是传出一点声息,点名要白卿云进去。
白卿云进了屋,不出意外地看见沈澜君脸色阴云密布,黑沉得要命,空气里有一点纸烧过的味道,想来那张密信已经被怒火攻心的沈澜君焚毁了。沈澜君生气归生气,做事还是滴水不漏的。
沈澜君见白卿云进来,目光沉沉地凝视白卿云片刻,倒是没有迁怒的意思。他按住额角鼓鼓跳动的青筋,闭上眼睛揉了揉,沉声道:
“十一,我要去一趟儋州拜访林宝川大学士,需得隐瞒身份,府内需安排一人替身假装我还在府中,你速速安排,明日就启程。”
话音才落,他换了副咬牙切齿的神情,道:
“再给我把十三叫来,居然敢告状……我饶不了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