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沉默地下降。
姜安玉好声好气道歉:“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意见,但是我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心里却诡异地划过一丝快感,原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啊!
哪怕这些痛苦是他造成的。
谢稳喜翻个白眼,本来就挨不着下眼眶的眼珠子往上翻得厉害。
“我说,我现在下班了。”
她才没有空管这些有的没的,为这种没所谓的小事浪费掉时间是万分不值得。衣服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堆布料,如果真想为她好,倒不如来点实际有用的。
不过从手指头里流出来点小恩小惠,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想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吗?
谢稳喜心底冷笑,给她不想要的东西,就别想自己会承这份情。
天色渐黑,谢稳喜潇洒地往前走,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姜安玉的车前。
看什么看?难道要我自己走回去吗?
姜安玉发自内心地好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无论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光明正大宣扬自己的贫穷,宣扬自己的思想。想要的她就毫不扭捏地收下,不想要的她没有心理负担地一脚踢开。
世界对她的好是应该的,世界对她差就是不公。
姜安玉贴心地打开了副驾的门,谢稳喜瞪了一眼,拉开后面的门坐了进去:就是要你给我当司机怎么了?
“是回学校吗?”姜安玉系上安全带。
谢稳喜高贵冷艳地“嗯”了一声。仔细想想后面的时光还要靠这位发工资,“我可没有让你给我定制什么衣服,是你自己自愿的,跟我可没有关系。”她生硬地补充。
“那个宴会你找别人去,我又没有加班费。”谢稳喜自认为贴心地找了个台阶下。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名媛小姐,跟那种场合也不对付。
姜安玉不动声色地操作着方向盘,斟酌开口:“那你想要什么?我只是想要把我觉得好的东西送给你。”
“看来这是我自作多情了。”
瞥见后视镜里缓和的脸色,他继续道:“本来就没有人愿意和我这种不入流的私生子扯上关系,你不想去也是正常的。”
“停停停,你少来装可怜这套。”谢稳喜真是不明白姜安玉在想什么,虽然自己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现在至少是没有什么可以索取的。有必要对她这么上心吗?
看来自己的个人魅力还真是叫人折服。
“喂,那件已经定制好的礼服可以退吗?”谢稳喜刻意发问。
姜安玉也算是上道,笑眯眯地回答:“当然不行了。这可掏空了我的钱包,你要是不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稳喜屈尊纡贵地同意了。真是日行一善,功德无量啊。
这个世界没有她这么转动得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谢稳喜还不忘提醒:“以后不要这样自作主张,耽误我的时间。”
姜安玉看着她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很久磨损了的短袖,目光移向那张朝气蓬勃的脸,点了点头。
月光洒在静悄悄的校园,路灯昏黄的光在地面扯拽出一道道影子。
谢稳喜长舒一口气,好累。
还是没有给加班费,是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谢稳喜反思,自己就是没什么问题呀。至于那件礼服,她表现得确实有点过激,尊严是她唯一能坚定不移捍卫的东西。
她就是这种奇怪的人,接受别人的免费午餐之前必须要经过三请四邀,才会心安理得,更何况一声招呼不打呢?
漂亮的礼服是镜中花,水中月,没有伸手触摸的必要。
谢稳喜简单的洗漱过后,早早陷入了梦境。
梦中的自己唯唯诺诺接受了姜安玉那件昂贵的礼服,并且止不住地感恩戴德,恨不得当场把礼服挂在墙上当做传家宝。
她穿着背后扎了个巨大蝴蝶结的礼服赴宴,廉价的布料一览无余地展示在空气中。姜安玉一脸冷漠地把她赶下了车,谢稳喜只好着急地骑着共享单车追在车屁股后面。
奈何就算把车轮子蹬出了火星子也追不上四个轮子的汽车。贴身的塑料材质紧紧贴在她身上,她汗如雨下,整个人像刚从水中捞出来。
突然,谢稳喜人仰马翻地倒在马路牙子上,无数辆汽车从旁边蜂拥而至,她不知所措地四处看,只能看到蝴蝶结的长飘带卷在了自行车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