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凉预料的场景并未发生,但晏昭清握着石头向她们步步紧逼。
这令她手无无措,阮时凉慢慢向后退,突然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哐当摔了一跤,“哎呦!”
她叫喊疼的声音一出,其余贵女们更是慌了手脚,生怕被晏昭清的石头招呼上,皆是仓惶逃窜。
将众人吓跑,确定她们不在后站在人前面前“耀武扬威”,“毫不畏惧”的晏昭清便卸下了一身力气,说起来她还从未朝人撒过气,洒过泼,这一会儿便呆了。
面对晏国公府的人和欺负她的人是两件不同的挑战,应对熟悉面孔的刁难反而更显的从容,未知总让人胆怯,可这次哪怕她身边没有桂兰,温溪她们,她晏昭清一个人,也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她今后不会再随意被人欺负了。
晏昭清愣愣的站了半晌,白嫩手掌里死死握着那块石头,晃晃脑袋,清醒了“哇”得一声瘫坐在地上,“不容易……”
人总是在做出超过自己不受控的行为举止后反思,晏昭清也在想。
她们刁难她,丢掉她的书囊不过是小试牛刀,以后她还会流脓惨死……
晏昭清委屈了。
她真的不想死,还可能死得那么丑陋。
躲在树后的扇寻叙沉着脸,见阮时凉一行人离开后他松掉了手里的碎石块,但他没有走出来。
他恪守着距离,没有靠近,扇寻叙就这么站在那个角落里,沉默着,他知晓这是需要晏昭清自己面对的事。
他可以保护她却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挡在晏昭清面前,他扇寻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对晏国公府内的发生的事情也是束手无策。
晏昭清不能再如同那温温的乖兔儿一般,不喊疼,不吭声,不会反抗。
他也知晓她聪慧,自能应对这一切。
但耳朵里幽幽传来晏昭清的哀哀哭声,他到底是心疼了。
扇寻叙叹一口气,自树后走了出来。
他快步流星,蹲下身子,用力拨开她攥着石头的手,想取出那块沾着尘土的石头,但晏昭清握得紧,不愿意松开。
扇寻叙拍拍她的手背,“别怕。”
丢掉石头,他捧起她的手,低头往她染了红的手心轻轻吹气。
他问,“疼吗?”
见人不说话,扇寻叙也没有办法,脸又沉了下来。
他从腰间布袋取出一酒囊袋,沾湿帕子,在她手心轻轻擦拭着伤口,抹去多余的泥沙。
他怎么来了。
难道他一直都在?
可为什么不出来,是和阮时凉她们一样吗,为了看她笑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似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本就心生委屈的晏昭清更加悲怆。
哪怕是手心裸露的伤口处传来寻寻刺痛,晏昭清依旧强忍着不语,死死咬着自己嘴唇,一声不吭。
“就这么笨吗?”扇寻叙黑脸,急得说了一句重话,“你连疼都不会喊?”
晏昭清撇撇嘴,对,她笨,可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为什么要凶她!
顷刻间她咬着疼不愿倾吐出来的情绪全部爆发,连带着这近乎让她无法得以喘息的一切苦楚。
晏昭清手握成拳砸扇寻叙,“你也是个坏蛋!”
扇寻叙反握住她单薄的手腕,笑着说,“我本就不是个好人。”
这时候倒知道发脾气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大力将人拉进怀里,摸摸她的头,“没关系,朝我发脾气也好,别憋着了。”
听着这些话,晏昭清猛地钻进扇寻叙怀里,看起来格外脆弱,哭的稀里哗啦。
她说,“我想改变,我有在努力……”
扇寻叙慢慢摸着她的脑袋,将人抱紧,怀抱下是她盈盈一握的腰,单薄到快成纸片的身子。
他语气放缓,心疼的说着,“我知道,我都看见了。”
“呜呜不是我惹事生非,不是我故意要打她们的,是她们先欺负我……”
“做得好。”扇寻叙慢慢捧起晏昭清的脸,帮她擦眼泪,“你做得非常好。”
“没有人会怪你。”
晏昭清伤心坏了,像是摇曳在空中的随风舞动的落叶,又忽然被宽厚手掌稳稳接住,她寻得了一抹依靠,她不必担心因为自己的破格动作被柳姨娘责骂,被坊间言语羞辱,被教御打手心。
她哭着哭着,靠在扇寻叙怀里缓缓睡去。
扇寻叙望着怀中眼角挂着泪的人儿,眉毛皱得厉害。
阮太傅家的人最近是跳的有点太高了……
他将人抱起,走进课堂,将人缓缓放在室内,而后他下了水池,将那湿透了的书囊捞了起来。
很可惜,书籍浸泡的时间太长,字迹已经全花了。
阳光透过窗檐竹帘,慢慢洒进来,暖意充斥在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