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可出来的时候眼圈很红。

虞宋不知道怎么缓解她的痛苦，只好要来热毛巾帮她热敷。她没化妆，毛巾把她的脸烘得很红，像是发烧了。江郁嘟囔着说有点统感失调，长时间飞行会觉得没有安全感，陪我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就好。

虞宋绞尽脑汁想说些有趣的故事，此时才发现他跟江郁之间的差距。江郁能把无聊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他只能把跌宕起伏的故事讲得乏善可陈。

江郁说算了还是我来吧，给你讲一部我看过的小说，我看了很久，还都没更新完。

江郁越讲声音越小，最后蜷缩在虞宋的身边睡着了。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衣领间，像羽毛拂过，让人心痒难耐。

“你追更的小说更新了。”虞宋突然说。

“都停好几年了，还更啊？”江郁下意识接了一句，才想起旁边是虞宋，“随便吧。”

她确实有点紧张，因为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大概是治不好了。医生说是心理因素，她很努力想克服但是做不到，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情绪从昨晚就开始蔓延，江郁往平板电脑里下载着不重复的电影和综艺，把接近两个T的容量全塞满……她甚至没有睡觉，寄希望于困倦能让她在飞机上睡着。

去冰岛度蜜月的时候也是这样，她飞到一半就惶恐不安，只不过当时的极光极大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而且苏璟还在她身边。

她至今仍然记得苏璟把她唤醒看极光时候的震撼，飞机刺破云层的时候遇到了极光大爆发，红绿交织的光幕从万米高空降落，像是女神跃动的裙摆。

眼睛就是最好的镜头，大脑是最佳的储存器，摄影机也许能留下更鲜艳的色彩，却没法留住那瞬间的震撼和她的心情。

江郁从窗外望出去，漆黑一片，飞机已经起飞，天气并不好，翻滚的黑云遮挡住了月亮，飞机下的城市灯光交错，像是被点亮的棋盘。

她感到眩晕，握紧了扶手，下意识地想喝杯水冷静一下，唇边却突然一阵冰凉，虞宋剥了瓣橘子递到她嘴边。

“别看窗外，会舒服点，这趟旅程还很长。”

“老板。”陈助理递上一沓文件，“请您，先看下这个。”

“什么事急着这时候说？”苏璟抬头，“比我手里这份应急预案还重要？”他手里是期货事件的评估和后续解决办法，相关人员做了严密的计划和预案，请苏璟决策。江郁再怎么也只是在争取时间稳定股价，如何交货并且和银行协调才是最关键的。

沈宴给出了一份很重的承诺，他给苏璟说时盛愿意帮忙协调所有的银团，并且必要时可以提供担保，苏璟问你哪来的资源？沈宴呵了一声，“我妈姓盛。我是帮江郁，不过这个人情记在你账上。”

有了时盛的帮助，江郁之前的规划都能得到执行，苏璟野心勃勃，想着给那个阻碍收购的人的大动脉上狠狠咬上一口。

“很重要。”陈助理一狠心，“是之前困扰夫人的事情，很难查，对方非常神秘，花了很多时间。”

苏璟严肃起来，他接过文件，但还有心情开个玩笑，“怎么是有人用江郁干审计时候做项目的破事威胁她了？”

“不不不，但可能更严重……老板我……我就看了开头一点，老板我不让别人打扰你，你慢慢看。”他说着就从门边溜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是干什么？”苏璟翻开那份文件，看到第一页就愣住了。

那是江郁跟一个男人的合影，一张仰角的自拍，江郁对着镜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她那时候头发很长，扑不灭的阳光从罅隙里洒在她的头顶，脸上的幸福跟长发一样要从屏幕里漫出来。

那个男人却只在看江郁，嘴角挂着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认得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