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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你做个朋友而已,就有这么难哦?
季云起心底的小人默默蹲在角落画圈,忍不住吐槽。
但他不敢把话说出来,以他对沈汀的了解,这人脸皮薄得很,不近人情又倔强得要命,打开天窗说亮话反而会坏事。
耐不住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贴上去。
世界上就近在眼前和远在天边的东西最叫人垂涎,偏偏沈汀还两样就占。
很难不心动。
但沈汀很难被打动。
季云起眼神依旧可怜,一张曾经无往不胜的脸让他在此时也足够自信,只是偶尔的,这份自信也需要一些包装与伪装,
“贵人和恩人?”
“你不会辜负我的吧?这可不道德哦。”
三分幽怨与三分要挟,剩下的全是小孩子似的撒泼耍脾气,好像是被负心郎辜负了十八年苦守在窑洞挖野菜的王宝钏。
季云起很少感谢他爹,但在某些方面他也承认他爹的处事方式也有可取之处,比如,利取不能的时候,威逼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这世界的真理有且只有一个,季云起想要,季云起得到。
沈汀坐得端正,自上而下俯视着季云起,任由下午耀眼的阳光洒在半边身上,眼神中的情绪从审视再到沉思,黑漆漆的,叫人琢磨不透。
“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终于响起,终结了这场无声的拉扯。
季云起直起身,面朝黑板,看着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的嘴开开合合,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沈汀身上。
对方还是捏着笔盯着题,像一台无知无觉的完美机器,被设定好的数据操纵着人生,仿佛连时间在他身上都不留痕,此前的对话也都没有发生。
但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沈汀从来不会思考一道题超过三分钟。
“这道题选A。”
在察觉沈汀的笔尖已经五分钟没有移动过后,季云起忍不住伸出食指指着题号多嘴道。
咔擦。
大概是幻觉,季云起听到冰块碎裂的声音。
又大概不是幻觉,因为季云起对上了沈汀的眼神。
冷得像是浮了一层薄冰的寒潭。而季云起刚刚就这么大咧咧地一脚踩了上去。
沈汀心里的防线有很多,关于学习的往往是最底线的那么几条。其中最明显的表现为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方面超越自己。
尤其是已经超越了一次的季云起。
“咳咳。”
在沈汀零下十八度的眼刀注视下,季云起装作咳嗽讪讪收回手和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台上的英语老师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的风波,频频投来不满的眼光,警示他们专心听课,不要开小差。
“知道了。”
沈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手翻转扣上笔盖,一手合上练习册,像平常重复过八百次那样行云流水地将桌上的东西换成英语试卷和报纸,平淡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被台上老师刺耳的扩音器的嗡嗡声覆盖。
他无声无息地向身边瞥了一眼。
季云起神情自若,大概是没听见。
知道什么呢?
知道在此时班里统一翻阅试卷的沙沙声中,沈汀麻木的脑子里出现的唯一清明的念想。
季云起就是个大傻逼。
……
难以避免的,一下课,宋洋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进了教室,顶着所有人好奇地目光走到沈汀和季云起桌边,面色很不好地对沈汀讲:“你过来办公室一下。”
宋洋向来拿课代表当传话筒,直接来班里领人的行为还是破天荒头一回,班里接水的唠嗑的睡觉的都暂停了活动,眼神汇聚到一处,充满了吃瓜的渴望。
沈汀倒是像有所预料,轻松地放下笔起身就走,丝毫没有被宋洋的低气压影响,也没有理会班里集体沉默后的窃窃私语。
走之前季云起拉了他一把,用口型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紧皱的眉头和肃穆的样子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瞬间让沈汀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而他们分别是要被反派抓走拉去处刑的卧底和卧底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