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
沈汀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小炒黄牛肉,说:“哦。”
“切,装什么。”
双阳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没趣,终于肯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人到底是生气绝不闷在心里的性子,刚恨恨地咬下一块排骨,就呸得一声吐出来,撒泼似的朝厨房大喊:“王妈,菜又做咸了!”
……
周一,季云起破天荒地早早到校,兜里揣了几瓶化瘀止血的跌打药,趁着沈汀还没来,偷偷地把东西塞进了他的书桌洞里。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相信沈汀会蠢到任由身上的伤口发炎溃烂,但心里总觉得,还是给他带几瓶药比较好。
同学之间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嘛,他想。
可是沈汀破天荒地迟迟未到。
季云起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差点睡着,直到预备铃响起才猛然惊醒。
他环顾四周,班里人都齐了,大部分人已经掏出语文书准备早读,只有他旁边的位置还空空荡荡,理应在座位上的人不知踪影。
他拍了拍前桌的刘家骏,问:“你知道沈汀去哪儿了吗?”
彼时刘家骏作为班里知名的混日子头头,头埋在臂弯里睡得香甜,冷不丁被叫醒是一肚子火气,也不管后面的人是谁,转头就是一个“滚”字,完事又回去接着睡,仿若无事发生。
倒是一边的夏彩云听到季云起的问题,一边编着半边麻花辫一边回头道:“沈汀经常请假的,过两天就来了。”
“经常请假?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之前听班长说是身体不好。”
夏彩云在辫尾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潇洒地把头发往后一甩,又补充道:
“但是呢,沈汀这种人,来不来学校都一样,你也不用太在意啦~”
夏彩云说得轻松,季云起胃里却像是多了块沉重的铅块,想起先前月考后沈汀也是三天没来,他那时以为人生病发烧是常有的事,偶尔请假也算正常。但周五晚上之后……
莫不是每次都伤得太重,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吧?
季云起心头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有种想立即把沈汀从家里薅起来质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的冲动。家里困难需要找兼职无可厚非,但是有必要在这个年纪去那种地方打工吗?
季云起想着,也不顾早自习时间,班主任还在走廊上巡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开始噼里啪啦地给陆放打字:清湖那酒吧老板你朋友?
陆放也不是个认真学习的主,消息从来都是秒回。
他问:认识啊,怎么,要买?
季云起:对,联系方式给我。
陆放:?!
陆放:不是,哥你来真的啊?
手机上随即出现来电显示,季云起想都没想就立即摁了挂断。
季云起:上课,别打电话。
他等了一会儿,对面却迟迟没回复,像是在纠结和挣扎。
季云起不耐烦地把手机丢进了桌洞,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书。周边不同人小声的读书声和背书声混在一起乱糟糟的,倒是和季云起现在的心情一摸一样。
良久,桌洞里有亮光闪了一下,季云起迅速把手机捞出来,脸部识别解锁。
陆放:季哥,我跟你说实话吧,那酒吧背后有人,暂时不太可能转手,你就饶了我吧。
还附带一个哭唧唧的举白旗表情包。
季云起拧紧了眉头,视线在“背后有人”四个字上逡巡,沉思道:沈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该不会是被人威胁了吧。
他不敢再往深了想,手指飞快地打字道:名字和电话,我先跟他聊聊。
陆放这回倒是干脆,消息很快就弹了出来:双亦谦,后面是一串十一位数字。
他在后面又补充道:只是友好地聊聊哈哥,千万别说是我介绍的哈。
双亦谦,好熟悉的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季云起心里默念着,关了手机,眼神无意识地在课本上乱扫,脑子里不停检索之前的记忆,然后突然灵光乍现,恍然大悟道,啊,之前饭局上和这人见过一面,那时他海外留学回来没多久,对外说是双城集团接班人,年龄比他跟陆放都大上几岁。
不过在季云起对那场饭局微弱的印象里,那人在饭桌上温和有礼,谈噱自若,是个还算好说话的人,怎么现在陆放话里话外感觉像是要被人给吃了一样?
搞不懂。
……
沈汀下午到教室的时候,季云起正趴在桌上睡大觉。
这也不能怪他,三班最近数学成绩整体下滑得厉害,气得数学老师三天长了七颗痘,强占了一三五的午休时间讲作业和试卷,整得全班人叫苦不迭,哈欠连天,一下课就赶紧补觉。
沈汀座位靠里,要进去就得通过季云起。往常他都在季云起之前就到班,中途除了交作业和上厕所也难得离开座位,故而与季云起之间关于进出问题的交流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