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考上A大,空闲时间努力攒钱,如果想念韩谌,她也可以飞去美国看他。
沈一筠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书包里装的玩偶,眉眼好看地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距离承明中学不远的一家烧烤店。二楼的包厢里烟雾缭绕,五六个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地倒在桌前。
靠近门边的男人挺着大肚子,浑身酒气,神智倒还算清醒,他抽了口烟,露出一口黄牙,对着身旁的男人咧嘴一笑:“建忠!还喝吗?”
沈建忠脑袋都晕成了浆糊,还是拿起酒杯:“喝!为什么不喝!今天我请客!兄弟几个都尽兴!”
说着,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打算叫门口的服务员。
大肚子连忙拦住他:“可别再点了,剩下的酒都喝不完了。”
有人拿起酒瓶子摇两下:“对啊,这还有这么多!沈哥可别破费了!”
沈建忠哼笑两声,不再逞强,坐了回去,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
李升玫真是蠢得可以,说做生意要用,二话不说就给了。可惜所剩无几,请了这顿,下顿不知道又得等什么时候。
想到这,沈建忠就来气。
昨晚跟兄弟几个打了通宵的麻将,醒来想着吃顿好的,也该轮到他请客做东,兜里又没剩多少。
打给李升玫,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什么。又打给沈一筠的班主任,想着能从他一毛不拔的女儿身上捞些也行。
沈一筠不知道跟谁学的,脾气那么臭!还敢顶撞他,欠收拾!
打了半天,也没人接。
沈建忠在麻将桌前气得直跳脚,没办法,只能降点档次,选了个消费一般的店。这可在朋友面前丢了大面。
果不其然,有人酒后吐真言,嘟嘟囔囔地说:“哎呦,可别难为沈老哥了,家里的钱都不在他手上……”
“就是,今早儿给嫂子打那么多电话,压根没接……”
“要我说,家里的钱就不能落到女人手里,磨磨唧唧的,出来吃个饭都得报备,啧啧……”
沈建忠本来满肚子火,听一群人七嘴八舌,明里暗里都在说他没本事,挣不来钱,说话办事得看女人的脸色。一时之间,火更是直冲冲地往上蹿!
片刻后,他腾的一声站起来。
大肚子连忙问:“干嘛去啊?”
沈建忠没好气地回答:“撒泡尿。”
话这么说,他顺手拿走了柜子上的车钥匙。这车还是当年他发达的时候买的,灰色轿车,当年公司破产,抵押了一堆东西,唯独没有动它。
后来欠了一屁股赌债,李升玫哭着喊着要卖车,沈建忠也不肯。
他就是觉得,如果连这车都没了,那谁还记得他沈建忠曾经飞黄腾达过!
沈建忠骂骂咧咧上了车,啐了一声:“老子当年挣大钱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穷乡僻岭玩泥巴!还敢对我指指点点!什么东西!”
他知道自己似乎是有点醉了,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得去承明把沈一筠那个死丫头叫出来,这么些年奖助学金她肯定偷偷摸摸藏了不少。今天必须得从她的口袋里抠点钱出来!
“让你们一个个的瞧不起我……”
“瞧不起我是吧……”
“等老子拿钱砸你们脸上!”
瓢泼大雨将沈建忠从头到尾浇了个透,他却浑然未觉,自顾自地启动车子,凭着子虚乌有的记忆,行驶上了主路。
他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一直在向前开,整个人轻飘飘的,简直像要飞起来——
砰!
沈建忠被撞得头昏眼花,胃里翻腾一番,他下意识推开车门,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吐完,又被冷雨一浇,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然而下一秒,血淋淋的两张脸跃入眼帘。
副驾驶上的年轻人伤得很重,却没有彻底昏死过去,似乎还有点意识。然而他整个右手和手臂都被挤压在变形的车门和玻璃碎片之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沈建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原本空空荡荡的马路上瞬间多了许多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案发地围去。
沈建忠甚至听到有人已经报了警,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得赶紧跑!
沈建忠连滚带爬地钻进驾驶位,启动车子的刹那,隔着漫天的大雨,他竟然看见沈一筠站在公交站台下,墨绿色雨伞掉在脚边,而她只是惊愕地看着他。
她看起来刚下车,却好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建忠来不及考虑清楚,那到底真是他的女儿沈一筠,还是酒后的幻觉,便丝毫没有犹豫,倒车飞速驶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