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勉勉强强有了形状。

“嗬、嗬嗬！”

它们张大嘴巴，其中却没有牙齿。

雪白的窟窿里，是另一端的人皮。

东区边界遇见的是白猫女。

西区边界放置的是人面鼓？

夏安之眼皮掀起，下手不曾含糊。

《废土寿终正寝》里，出现过人面鼓相关。

它们由一张张鲜活剥下的人皮缝制而成，用于给达官贵人收藏，用于给贩卖者带去钱财与可悲的自尊心。

成百上千的双面鼓，成百上千的人面鼓。

该是多少张合适的人皮。

夏安之咬紧牙齿，机械葫芦同巨手一路俯冲，高科技武器次次必中。

寄生者冲锋陷阵，一个个比人面鼓疯狂。

场地中聚集的阴气、鬼怪执念越来越多。

夏安之的机械葫芦越来越强，黑色的巨手成倍增长，遮天蔽日般朝机械铁板拍下。

一阵哀鸣。

人面鼓毁于一旦。

漆黑的鬼怪执念包裹夏安之的躯体，被她用机械葫芦不客气地收下。

咳出口漆黑的血渍，她伸手碰触一块人面鼓，没有发现任何机械痕迹。

不是机械科技，

不是仿生怪物。

它为什么能存活在联邦？

夏安之摸摸指节，觉得周围愈发荒诞。

一切漏洞百出，就像填字游戏的诗集残篇，就像编得乱七八糟的回收站报告。

夏安之脑袋疼痛，觉得忘记很多。

事情的发展或许亲身经历，但众多细节不该如此。

她的神经反复撕扯理智。

继续前行，夏安之望见红皇后的主机室前，架了一柄机械十字架。

就在珍奇博物馆的后门，架了巨大的、随意拼凑而成且拥有怪异美感的科技十字架。

一位生命体被不完整的机械触手钉进十字架。

夏安之释出鬼怪执念，几乎感受不到对方的生命体征。

没有发现防御，没有发现攻击设施。

她攥着机械葫芦，走向机械十字架。

离得近了，她发现那人眼熟。

他面容尽毁，夏安之只好拨开他面上黏连的碎发。

拨动两下，她猛如雷轰。

那人，是何泽。

骨相、身高……

夏安之心口发颤，胸腔压了块巨石。

何泽浑身浴血，被钉在十字架上。

七缕触手贯穿他的躯干。

血块凝固在无法蔽体的残破衣物。

他常穿的黑色斗篷只剩一缕，白绫一样系进血肉喉管。

微弱的气息极不稳定，随时可能了无生机。

“何泽？”夏安之轻唤。

何泽气息摇摇欲坠，说不出话。

半晌，夏安之瞥见他的口型。

继而，他的气息在夏安之身前消失殆尽。

她认出来了。

他说：“走。”

让她走得远远地。

别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口型。

夏安之难以置信，伸手感受到一片平静。

平静之下，或许连一丝执念都不曾留下。

世界之心不是不老不死么？

生命体死后不是会有执念？

夏安之的世界观恍恍惚惚。

回过头，她看清破败西区。

曾经不算美好的联邦变得更加糟糕，带来科技便利的世界变成刺向居民的利刃。

机械地板不再平整，坑坑洼洼承受坍塌的建筑，支撑崩坏的悬浮列车。

废墟上下铺满居民尸体。

西区怕是没了活口。

夏安之指节微颤，视野没有瞧见仿生怪物。

隐隐约约地听到珍奇博物馆发出击打声响。

砰——

一支破甲枪从夏安之身旁飞过，重重地坠在地面。

“乔承焕还没回来？”红皇后的声音，从珍奇博物馆传出。

“怕是死在东区了。”男女难辨的机械音不含感情地笑：“不过死了也好，省了我们动手。”

“既然无消息，不必再等。”红皇后：“收拾收拾，把军队派出去。”

机械音：“是，属下现在去做。”

“等等，”红皇后叫停：“让它们装得像点，至少东区前来谈判时，不能露出马脚。”

机械音：“是，属下会向仿生体一一下令。”

“别让我失望。”红皇后的声音断断续续，更进一步的阴谋在珍奇博物馆。

夏安之差点耐不住冲动，逼近他们。

最后的理智使她不得不躲匿于废墟。

不多时，珍奇博物馆走出几列机械仿生人，他们速度极快地打扫废墟。

其中一部分机械仿生人，乘坐各式悬浮工具，朝其他地方赶。

待机械仿生人全部走出，精致的打印仿生人逐步离开珍奇博物馆。

他们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

几人一组相伴而行，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和联邦居民很是相像。

夏安之毛骨悚然，好像明白了红皇后意图。

红皇后以为掌控了整个联邦，不掩野心地要打印仿生人取代联邦居民。

东区的谈判人员来了，恐怕难觉异常。

夏安之视线挪动，只觉整座联邦都疯了。

它们身上的科技再完善，也做不了像样的人。

红皇后却信誓旦旦，要将人类逼向绝路。

夏安之谈不得思绪如何，反应过来时，她已孤身冲进珍奇博物馆，一路打到红皇后的主机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