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一脚踢在谈迟的侧胯上,又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潇洒地下了床向浴室走去。他十二分讨厌别人威胁自己,更别提威胁条件是齐清晨了,那将会是自己一生的软肋。谈迟要是敢把秘密说出去,赫延打算把他另条腿打残,他走进浴室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心底憋着火,得灭一灭。
谈迟捂着发疼的肚子倒在床上,心说下手真狠,硬的不吃他就给人来软的,过了两分钟也走进浴室。他推门进去宠溺地笑了笑,从背后环抱住赫延。
结实的手臂缓慢擦过灰色布料,谈迟的胸膛贴过来,赫延心里的火气立马消了。
“松开。”赫延用面巾纸擦完脸,把纸往琉璃台上一放。
他的脸颊、侧颈上都沾着水珠,散发出清爽的薄荷香味,谈迟嗅着香味,沉溺不已。
“今天待在家里陪我好不好嘛?”谈迟两只手把赫延的薄腰扣得更紧了。
某人一撒娇,赫延心里就扛不住:“你没有事情要出门吗?”
“没有。”谈迟的下巴嵌在赫延的颈窝里。为了打消赫延的疑虑,说在家剪片子。
“好。”赫延感到无奈,拍了拍腰间的手指,“我一天都陪你,两天也可以,哥,我应该会对你做点什么,你先答应我。”
“答应你。”谈迟应道。
赫延得意笑笑,把谈迟推出去关在门外。
谈迟站在浴室门外等赫延,心说身体都看过了,上个厕所有什么好避内的。
赫延拉开浴室门,抬眸与谈迟对上视线。谈迟不怀好意地在他脸上扫视一圈,赫延的耳朵霎时涨红了。
刚才想上人的劲呢?
赫延被谈迟从浴室里猛地拉出来。两只脚刚站稳,自己就被谈迟轻松地抱起来,大腿卡在他腰侧,朝餐桌那片明朗的区域走去。
坐到餐椅上,谈迟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温水,喂赫延喝下去。水杯放回桌面,谈迟捡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喂赫延吃了一碗竹生面和一颗窝好的溏心蛋,面色担忧地如老父亲一般。赫延喜欢亮晶晶的美味汤汁,最后捧着碗全部倒进胃里。
一顿早餐安静地吃下来,赫延的嘴唇变得浅红,脸上的气色恢复了自然,然而谈迟心里的疼并没有减轻几分。
“饱了吗?”谈迟问。
“饿。”赫延环住谈迟的脖子,弯着眼睛笑起来,给人一种逗趣撒谎的感觉。
谈迟架着老人家的胳膊往下看了一眼他的肚子,担心撑到,又生怕真没吃饱,心底盘算了一下进食量,认为够了。
“哥哥,我饿。”赫延又说。
“待会儿再吃。”谈迟立即答道。
“不是那种饿。”赫延委屈巴巴地说,“哥哥,你喂我。”
谈迟怔愣了一下,秒懂。
“但凡你在齐清晨面前撒个娇,他早就被你掰弯了。”谈迟无奈庆幸。
赫延没有辩驳,眼尾的笑意褪淡下去,谈迟说得正确。他转头捞起一块藜麦吐司叼在嘴里,亲昵地把吐司喂给谈迟。谈迟的右手小心接过来,脑袋明显躲了一下。
赫延看着谈迟,声音黏软,微表情委屈,说:“你不碰我,我会认为你嫌弃我。我脾气不好,脸也丑,现在每天花你的钱,是个穷光蛋,配不上你。”
“现在不是碰着的吗!”谈迟心里自然明白这个“碰”是什么意思。
赫延在谈迟面前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就像一个永远站着的人被彻底打趴下,仰视着对方不经意的样子,祈求那人赏一眼。
他坐在谈迟的大腿上,亲他的脖子,内心深处的情绪翻涌。那股委屈的难受劲儿一旦上来,便控制不住泪腺,接着“哗哗”掉起眼泪,快成趵突泉了。
赫延喊了一声:“哥哥”。
“我不嫌弃你,你哭什么。”谈迟把吐司放回桌上,两只手搭在赫延的侧腰往上扶着。
赫延掀起右侧额角前的碎发,露出一条细红疤痕——我不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你看啊,这么丑,根本配不上你。
他曾在宿舍的水房里数次照镜子看自己的脸,嫌恶,难过,担忧,恐慌各种情绪交织,都源于谈迟。
就是一条疤而已啊。
可是本来赫延不在乎自己长什么样。
谈迟望着这条疤痕默然。他逐渐明白赫延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要全部的自己。他捞起桌上的手机,在百度上输入“男生多少岁可以进行性生活”,把显示出来的内容拿给赫延看。
赫延看着屏幕上的20岁之后,一时间无语住了,眼泪贴在脸上,牙齿狠狠咬住谈迟的左肩。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赫延紧紧搂住谈迟的脖子,“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哪里做错了?改行不行?”
谈迟不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爱也是一种本能的生理需求,哪里有错?
他本就不是遵纪守法的人,上回那件事儿赫延完全可以去法院起诉,他心甘情愿蹲监狱,今天看着赫延哭得嗓子都哑了,他可以彻底把人上了,但是看着老人家身体状况每日愈下,他必须朝着正轨走。
11岁那一年的中秋节夜晚,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喝酒赏月,门前的灯昼亮。谈迟被道上不三不四的人拽去看小电影,算是男孩对于性的真正启蒙,有人坐在地板上握着橘子笑着打趣说:“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第一件事就是把人上了,往死里操,身体记住了,心就属于你的了。”
东北这个时节天气已经很冷了,谈迟依然穿着夏季的岩灰T恤,布料褶皱,随意往沙发上一躺。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久了觉得满身戾气,亲近不得。
小孩子正处于对新鲜事物好奇的年龄阶段,然而心情不好,对屏幕里的东西提不起兴趣,男人的一番话却是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他觉得这样做不对,然而自己对成年人世界的情爱迷茫,怎么有理由反驳?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谈迟行走在酒吧风月场所,看惯了世间男女情爱,分分合合,觉得爱情就是一堆伤人的烂东西,一文不值。
时至今日,没有一个人教过谈迟正确的爱情观,甚至人生观都是悲观厌世的。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做错事情的理由,赫延哭的时候,谈迟完全可以换一种方法安慰。在两个人的感情里,谈迟是笨拙的、尝试着去爱人的,哪个环节出现了微点儿差错,便是失去。
咬的时候赫延牙齿根都感觉痛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下嘴多严重,他急忙拨开谈迟肩头的黑衣,果然在白皙的皮肤上面看见了两排整齐的红色齿痕。
赫延对着血珠连忙道歉。
这下子彻底完了,谈迟接下来肯定要跟他分手。
咬什么人啊。
他后悔的不行。
齿痕深重,谈迟跟没感觉到疼似的,静静地看赫延担忧的神色,内心开心不已,片刻后开口哄人:“不疼。”
看着谈迟没生气,赫延心底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探进他的黑色毛衣摸他的块状腹肌,另一边深情地亲他的喉结。
谈迟几乎快被赫延勾得妥协了,扣住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吻着,力道很大。
赫延感到呼吸困难,脑袋往后缩,谈迟的大手掌又给掰了回去。
你。
接下来赫延被谈迟强制着接吻。
他非常不适应这种窒息的接吻方式,但不是头回了,只要谈迟露出心底的欲念,就回应他一个措手不及。
放弃挣扎。
让谈迟慢慢进入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
片刻之后,谈迟的左手拇指顶住赫延左边下颌往上一抬,赫延被迫仰起脖子,露出修长漂亮的颈线——
皮肤上面还有谈迟第一次亲过留下的几个红点,赫延的皮肤太白了,这些痕迹没有一个月是消除不掉的。
谈迟的目光灼灼落在上面,随意打量,像看一个心爱的玩物,显得控制欲很强。
赫延调整一下急促的呼吸。
谈迟的吻又落下来,然后两只手剥开赫延的睡衣领口。
赫延被谈迟重重的亲着,皮肤发痛,睡衣往下滑落了一半。没过一会儿,赫延被谈迟弄得面色潮红,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欲望。平常别人都认为赫延禁欲,只有赫延自己知道在面对谈迟的时候,有多么忍不住。他又抱住谈迟的肩膀,一边啃他的脖子一边说哥哥,我难受。
谈迟比赫延还难受。
胸口发闷,心底的欲望蠢蠢欲动,快要冲破那层枷锁。
赫延被谈迟公主抱到床上。谈迟撑着被子,手臂、颈脖上的血脉喷张,眼底下赫延的额头有疤,依然是一个漂亮乖巧的瓷娃娃。
赫延被谈迟亲的晕晕沉沉的,迷糊之间睁开眼,看见谈迟垂着浓黑的眸子,睫毛挡住了眼睛的光,仿佛有什么心事。
赫延很想问一句:哥,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