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晚上6:30分到站,比预计时间晚了15分钟。
一脚踏出站门,便感受到区域之间的气温差异。还有风!短短一个星期,锦西的大风已经裹挟寒气,冻得齐清晨缩瑟了手。
好在他身后永远站了一个好兄弟,赫延给他披上了一件灰色外套,家里穿的那件。也不是,比那件厚,齐清晨吐槽赫延衣柜里的衣服跟从批发厂里进货一样。
赫延拖着两个行李箱出来,跟在谈迟和齐清晨身后。
齐清晨穿他的衣服显然大,白净的手指蜷缩在袖口里,指着站牌上的标示,分辨东西南北。
赫延正想把他的行李箱一起拖,却见一只更白的手落在齐清晨的拉箱杆,看着出口方向说:“人多的那边。”
他自己的箱子不拖,拖别人的?
“我知道。”齐清晨回头,看见谈迟戴上黑帽、黑口罩,一张挂彩的帅脸瞬时被埋了起来,不免产生疑问:“你怎么把自己裹这么严实?”
谈迟没有理他,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赫延,目测两个人的距离,等觉得差不多了,才携着行李箱朝电梯走。
齐清晨拧着眉,看向谈迟高瘦的背影。
赫延的校服被谈迟穿得意外合身,连走路姿势都一样拽。他心说这两个人该不会真的有血缘关系吧?
赫延经过齐清晨向前走,却被他拽住了拉箱杆。
“赫延,我帮你拎一个?”
“不用。”
“没事,我帮你拎一个!跟我客气?”
齐清晨左拉右拽抢走了一个黑色行李箱,没走到电梯口,骂了一句“我草”。
箱子里装的是铁吗?
早上,管丝竹女士在客厅里为儿子打包行李。她是不操心赫延的,一来这孩子太过独立,二来赫延也不让人碰他的东西。
但是谈迟不一样,他吃的、穿的都很挑,撒起娇来让管丝竹的心都快化了,正好发挥了她十几年来用之无处的母爱。
行李箱又回到赫延手里,没过一会儿,三个人出了高铁站。
齐清晨一打眼看见了同系的苏簌,站在人群前面,举着迟神的应援牌,发出直击灵魂的女声:“迟神,我们爱你!”
他听得耳背一颤,想起谈迟没有到银河杯篮球赛现场,松大篮球队只拿了个第三名最佳球技表演奖。
谈迟提了提口罩,悄无声息地从侧道走了。
齐清晨想着谈迟是因为没脸见人?你特么跟美女打声招呼啊?
齐清晨冲女粉丝挥手、鞠躬,独自加了一番戏,等他抬头张望时,赫延和谈迟已经朝校车方向走去。
宋辞也带着队员等候了一天,他背着大风,看迎面走来的两位高中生,不经意打量一番。前面的人是赫延,后面的人身形眼熟。
赫延往校车前门走,被宋辞也拦住了。
宋辞也见了他,收起宣纸扇,一脸喜悦地问好。
宋辞也指着赫延向大家介绍:“迟哥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弟弟,以后大家一定要互敬互爱互帮互助!哥三十六个都罩着你!”
他把话说出了梁山好汉的气质,下一秒仿佛带着赫延拜把子。
赫延冷着脸说了一声“谢谢”,只见宋辞也朝他身后扑过去,拦住谈迟,眼珠子快贴在人脸上打量两圈。
谈迟搁在衣兜里的手动了动,可能是想一巴掌扇死这个智障。
宋辞也万分惊乍地喊了一声“迟哥”,然后两队人马打了个精神,列好队伍,举起红色条幅,齐齐喊了一声:“欢迎迟哥回校”。
队员们热情一片,谈迟沉默三秒,冷淡轻声回了俩字:“回吧。”
众人头顶上飘过一群乌鸦。
谈迟对迎接场面不感兴趣,只想和赫延一起上车,趁齐清晨还没跑过来,找位置和赫延贴在一起。
谁想宋辞也还有接下来的项目。
齐清晨跑过来时,即刻被一辆黑色跑车吸引住眼球。
宋辞也指着跑车隆重介绍:“保时捷卡雷拉,时速328,迟哥,正好符合你的气质。”
跑车看起来崭新炫酷,谈迟瞥了一眼,问他:“你换车了?”
宋辞也看了一眼齐清晨,用扇子挡脸,小声说:“用奖金租的,给你撑排面,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谈迟为宋辞也的脑洞大开感到欣慰,他面子在胶东丢没了,十辆跑车估计也追不回来。
谈迟看跑车不错,转身问赫延:“要不要搭顺风车?”
赫延:“不用,我和清晨坐校车。”
张宁喊了一声:“校车被我们球队包了,两辆。”
齐清晨摸着车身,急切回答:“要要要!”
赫延:“……”
行李由张宁送回松大,赫延和齐清晨上了跑车后座。
谈迟和队员说了几句话,随后和宋辞也一前一后走过来。
宋辞也司机当惯了,跑车由他开毋庸置疑。但是,谈迟抢先绕过他,拉开正驾驶车门,入座。意外。
宋辞也抓了抓寸头,面带疑惑:“迟哥,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谈迟扣上安全带:“睡觉的时候。”
宋辞也绕到副驾驶:“你帮我也拿一个,我的分快扣没了!”
后视镜里,赫延和齐清晨说笑。
谈迟握方向盘的手指紧抓,拇指侧的皮肤堆压成血红色。
油门一踩,三百六十度划了个圈。
宋辞也系上安全带,被“哧拉”声吓了一跳。他心脏绷起来,又检查了一遍安全带,用手指着,提醒道:“迟哥,那边!”
谈迟侧着头,朝相反方向行驶去。
宋辞也讪讪收了手指:这条路也能到!
太阳落山,天色昏沉。那股烦躁掩埋在残破又熟悉的沿途风景里,随风来,随风去。
跑车行驶在高架桥,即将进入市中心。
谈迟脱了校服,搁在一边。他没带驾照,穿校服开跑车,太吸引交警注意了。
宋辞也捡起校服,展开。
“迟哥,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不想见你。”
“迟哥,你怎么脱了?”
“热。”
“迟哥,你不是最怕冷了吗?过两天该穿羽绒服了!”
“……”
谈迟的食指勾下口罩边缘,脸上创可贴显露出来,他踩了一下刹车,很长时间没说话。
宋辞也瞪了瞪眼睛,确保没看错:“迟哥,你被人打了?谁干的?我特么弄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