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泪变得冰凉，顺着下颚流到脖间，像刀一样划在池敏佳身上。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而亲眼看见还是第一次。今天是于柏喊她出来吃饭，池敏佳戴着于柏送给她的围巾，她很期待晚上的约会，以至于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可是于柏很早就走了。

池敏佳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所以带着池钰跟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爱只剩下融化后的雪一样冰凉。

雪融化后，退去细密洁白的外表，就和零下的冰块一样。

“离婚可以，许淮璟必须跟我。”

“他是我的孩子。”

宋雯蔓穿着妖艳的墨绿色绸缎晚礼服，肩上披着白色的貂毛，她扶着额头，尽显疲惫。

“他姓许。”许致冷冷提醒道。

宋雯蔓把酒杯放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你爱她吗？”

“她是我的初恋。”

宋雯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她宋雯蔓的爱就像一个笑话。

后来不久后，宋雯蔓自杀了。

一个雨后的清晨，许淮璟收到了第一件生日礼物，是他很喜欢的吉他。许淮璟想也不用想，是他的母亲送给他的。

而许致曾经在一个雪夜里走到过她的墓前。

是出于什么，他们之前的关系吗？

爱是可以装出来的，因为雪也可以是人造雪。

人类真可怕。

所有人都信了，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许致也是。

***

考试地点在沪市，许淮璟和程燕时算是回家了，不过许淮璟没有回家住，他不想回家。

程燕时在附中有一套小复式，他爷爷这两天生日，他必须回家，于是池钰和许淮璟暂住在那。

池钰对这种大型考试毫无经验，所以不可避免的紧张。许淮璟说带他出去走走，他们在周边逛了一下，今天不是周末，所以街道上看不见和他们同龄的学生。不过他们不似同龄人那样，像是两个相爱许久的青年，在一个悠闲的午后走在街头。

许淮璟牵着池钰的手，软软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

池钰戴着针织的帽子，像个老头。

“去公园走走吗？”池钰更像一个午后散步的老头了。

“好。”

公园中心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午后这里人还算多，还有不少妇女带着幼童来这玩耍，孩童看见卖棉花糖或者玩家的小贩就走不动道。

有一位年纪看上去很像的女生抱着一桶散发着银光的玫瑰，而她身边还坐着一位女生，女生是坐着轮椅，腿上靠着速写的画架。

池钰看去时，抱花的女生低头和来一个女生说着什么，然后女生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湖边，正是阳光明媚，湖面波光粼粼，阳光穿透垂柳，而他们身上似乎也散发光。

“池钰。”

池钰偏头看过去，许淮璟的眼睛像是倾泄出柔光的玫瑰。

“怎么了。”

两人对视许久，都没说话，片刻后许淮璟含着笑摇头，“没事。”

风吹起的时候湖面才会有一点动静，两个人就这样看了许久，只要他们待在一起就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池钰不善言辞，像是孤傲的雪被踩藏，灰蒙蒙的，却也可以看见细小带着灰尘的雪花紧紧相拥，又像是阴沟里腐朽的蝴蝶骨，没有生气。

“你们好，刚刚看你们站这许久，我朋友正好在这练速写，给你们画了一副画，希望你们能够收下。“花桶已经给轮椅的女生抱着，拿着画的女生站在她身边，她的眼睛笑起来像是会说话。

“谢谢，很好看。”池钰接过画。

“你们是在卖花吗？”

“对，要来一束吗，五十一束。”

“都给我吧。”

“谢谢。”

那一桶其实不多，就只有几支。

许淮璟扫码付款，刚好花完了剩下的钱。

女生很快就将几支花包成一束，阳光下豆绿色的花纸包裹住金色的玫瑰。

“这个花在全黑的环境下是流光的，就是不能久放。”坐在轮椅上女生介绍道。

许淮璟接过花。

“你们也是学生吧，看上去好年轻。”

“嗯。”

池钰点头。

“是逃课出来约——”会还没说出口就被紧急刹住，“玩吗？”

“嗯，劳逸结合。”许淮璟眼睛一弯。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夜色降临后街上的人会更多，抱着一大束花和拿着一张A4纸肯定是不便的，两人决定先回住处。

“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

黑暗之中，发着光的玫瑰极为耀眼，像是月光倾泻而出，和许淮璟的眼睛一样。

池钰的目光难以从玫瑰上移开。

直到玫瑰被高高举起，离开池钰的视线。

“想要吗？”

“…想。”

“拿东西跟我换。”

许淮璟的声音很诱人。

勾得池钰紧紧抓住衣角很紧张，他摸黑往前走了几步，撞进一个青梨香的怀抱里。

池钰像一只小猫在许淮璟身上细细密密的嗅着。然后靠近一个热量很高的地方，在许淮璟脖间凸起的一点轻轻的吻了一下。

“池钰，你在诱惑我吗？”

许淮璟沙哑的声音在池钰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全然喷洒在上，池钰抖了一下。

“我没有。”

池钰的声音很小也很认真，像是在撒娇。

许淮璟把花扔掉，低着头重重地吻下去，池钰手上的画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走，还有帽子、围巾、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