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钰花钱的地方很少,有件换洗的衣服就足够了。他看了一眼余额,还有八千九百一十二块七毛,上次酒吧来的大老板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五千多的小费。池钰下午去看了几家金店,找到一家适合许淮璟的戒指,价格对于池钰来说也很合适。不过池钰还差了一点。
池钰决定在去酒吧或者哪里兼职一下,一个下午应该是够的。
池钰走在路上,破旧的手机他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发信息的时候也是卡卡的。
这里信号不太好,池钰等消息的时候看见前面瘦条高长的男人,眉头立刻拧成一团,池钰没有丝毫犹豫向后转。
男人也看见他了,喊着他的名字。
池钰走得更快了。
“你能联系到池敏佳吗?”
这是池钰父亲,于柏。
于柏的年纪比池敏佳小一岁,他今年三十四。
脖子上的污垢像是很久都没洗澡,牙齿因为抽烟嚼槟榔也是发黄,和印象中于柏完全不同。
池钰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池敏佳也是。
池钰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他总是游离人群,包括家人,应该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不能。”
池钰淡淡开口。
于柏走近,很浓郁的酒味,令人发呕。
池钰捂住后退。
“我欠了一点钱,快还不上了。你能不能给我点。”于柏很瘦,脸上就像只披着一层人皮,眼窝里的玻璃球夹杂着很多条细小的血丝。于柏的骨相很好看,池钰遗传到了他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池钰和于柏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他还有一份的池敏佳的。所以池钰并不是于柏。
“你欠了多少?”
池钰问。
“不多,你拿一万给我,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还。”
于柏一点都不客气,连求人的姿态都没有。
池钰转身走了没有理他。
“草,没有钱还问我做什么?□□崽子。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你。”
池钰最不怕的就是咒骂,因为对他来说无痛无痒,而对方只会骂道口干舌燥。
池钰在酒吧进货,一箱一箱的酒压在少年的肩上,只会让少年更加强大。下午其他休息的时候,又和王哥倒卖了一些临期的酒,忙完一天,池钰里面穿的T恤已经被汗湿了。池钰戴着帽子往回走。
路上经过一条小巷,里面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浓郁的血腥味传出,有人痛苦的咒骂着。
池钰听出来了是于柏,他越走越快,直到看到不少人后,他打了一个电话报警。
随后是池敏佳发来的消息。
妈:我在陈丽家躲着,于柏是不是找你借钱,他欠了很多钱,这次我没有给他。
妈:你还是学生,身上肯定没有多少钱,别理他就行了。
最后一句不想池敏佳的语气,好像这俩句都不是本人发的。
池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是陈丽接的,陈丽是池敏佳的好闺蜜。
“阿姨,我妈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她刚刚吃了点药睡下了,我怕你找不到佳佳会急。”
“好的,麻烦您了。”
“诶,要是于柏这个畜生找你麻烦就报警吧。或者来找我也行。”
“谢谢阿姨,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池钰看了一眼余额,给于柏转了一万块,自己还剩下几百块。
无论怎样,于柏都是池钰的父亲,他们还在一起好好生活的时候,于柏身上只有十块也会给池钰和池敏佳买四个两块五毛一个的蛋挞。
至少,在曾经的某一瞬间,于柏有好好爱过他们。
而池钰终究是他们的孩子,是见证过于柏少得可怜的爱和池敏佳毫无下限的爱。
池钰是池敏佳的影子。
而池钰自己无法意识到这点,但于柏的阴影下,池钰永远都不会像他一样。
池钰是自私的,也是不爱自己的。
所以他会给于柏一万。
***
一个短暂的假期过去,辩论社又迎来了新一轮的辩论赛,这次比以前更加热闹,题目也更加有趣。
恋爱是否需要依靠一段告白开始。
“恋爱要从一束鲜花和一段正式的告白开始,而不是随随便便的暧昧关系,一个人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感情,正视这段感情,就只是朋友关系。人所追求的,是情绪价值,是仪式感,所制作的惊喜只是爱与被爱的过程。”
“一段告白是开始,所以当结束的时候不会觉得很突兀,因为一切因果都是有始有终。”
池钰很认可这句话。
谢厌林是反方的,池钰和许淮璟因为忙竞赛的事情没有参加,这次人也凑齐了。
当天下午池钰和许淮璟也去了,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角楼,池钰戴着许淮璟的红色印花的渔夫帽。他双手插在兜里,还是有些凉,不过这里开了空调,过一会就会暖下来。
今天是周末,不需要穿校服,池钰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口袋还算大。他和许淮璟凑的很近,然后有一只暖乎乎的手掌包住了池钰的拳头。
他们俩都是黑色的衣服,所以并不显眼。
池钰震惊地看着许淮璟,手不知不觉卸了力,许淮璟趁机和他十指相扣。
题目来得晚,辩论社的票是限量的,所以他们两个都没有票。
“这是我们学校的吗?看得有点面生。”
“那个是许淮璟吧,另一个应该是校外的好朋友吧。”
“我怎么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每天都戴着一个渔夫帽,人群中比较高的那个。”
“哦,有印象了。”
辩论赛最后谢厌林这边获胜了,今天只有一场,所以结束的时间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