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萧棠仔细地翻看着面前的文书,确认无误后将文书合上,锁进木匣之中。
这份文书是当年萧家发卖婢女清宜的凭证,记录了清宜被卖出府的缘由以及买下她的人家。只要能证明清宜对萧家怀恨在心,那么她的证词,不知是否还有效?
今日早朝后,谢宣特赐萧平珍珠一斛,以表嘉奖。萧棠知晓这代表着谢宣即将有下一步的动作,也知晓父亲和与他站在一边的官员们已经搜集到了足以告发张云两家和齐王的证据,不日即会将证据上交谢宣,齐王的罪行也将大白于天下。
早在傍晚时分,线人就已传来密报,齐王多日以来搜寻萧颜无果,一怒之下处死了数名暗卫。她深知齐王此举不过是为发泄情绪,在此关头处死那些得力之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何况她如今要务缠身,连谢昀这几日的行踪尚且无暇顾及,齐王近日的动向自然也不值得她费神。
想到几日前得知的消息,萧棠的神情一瞬间冷了下来,手上按着木匣锁扣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些许。
前几日她绕过守卫回到萧家探望钟夫人,却意外从苏氏口中得知了钟夫人交代她的话,以及自己的病是有人对她下了毒手等事。她当下便觉得惊疑非常,得知兄长萧文已派人回扬州调查后仍无法放心,叮嘱太医好生为钟夫人诊治,但碍于仍在禁足之中,只得先将此事搁置,回到王府静观其变。
钟夫人的病情长久以来无任何缓解,甚至连病因都无法找出,她不止一次地怀疑背后是否有人暗害,却始终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也无法确定究竟问题出在了何处。苏氏的那一番话激起了埋藏在她心中多年的疑心,也让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寻找出母亲的病因,使母亲的身体恢复如初。
思及此处,萧棠将木匣推到一旁,沉声问道:“派去扬州的探子可有回信?传我的话,让秋夕进来回我。”
秋夕是四名侍女当中服侍她时间最久、办事也最为稳妥的一个,许多要事她皆是吩咐秋夕去做,而后者也不负她所望,每次皆能完成任务。双燕上前将那只匣子收好,欠身道:“回王妃的话,晚膳前秋夕刚收到扬州的回信,只是还未来得及向王妃复命。王妃既有吩咐,我现在就去叫她进来。”
“去罢。”萧棠微一颔首,见双燕转身出去,趁这个空隙揉了揉太阳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从双燕和秋夕的表现她便明白,派去扬州的探子极有可能已经查到了什么,但并未十万火急地要来告诉她,如此迹象,多半是难以破解的死局。
不多时,双燕掀帘进来,秋夕跟在她身后。二人见萧棠似是心情不佳,互相对视一眼,双燕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秋夕走上前道:“见过王妃。”
“不必。”萧棠摆手免了她的礼,抬眸看向她,神色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方才的愁眉不展只是一闪而过的幻影。“查到了什么?告诉我。”
秋夕早已知晓扬州探子回信的内容,因此有些踌躇,但见萧棠神色冷淡,语气平静,不敢继续拖延,只得尽力保持冷静,回答道:“…禀告王妃,扬州探子来报,说是查到了当年夫人用过的药方,有几味药被动了手脚。”
她不敢看萧棠的表情,艰难地道:“…夫人原本只是偶感风寒,不料却越治越重,是因为负责抓药之人并未完全按照药方抓药,而是多加了几味药进去,只需验过从前的药渣便能得知。且夫人病症特殊,寻常医者从未见过,用到的药材也大多为罕见名贵之物,因此即使后来的郎中发觉何处不妥,也不敢擅自更改用药和剂量,只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所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