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
本该是礼佛的时辰,佛堂内却空无一人,与往常格外不同。来往进出的宫人们大多都知晓是何缘故,因此皆提心吊胆,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动静,生怕惹恼了他们的主子。
寝殿内,张太后靠在贵妃榻上,闭着双目,由菡萏为她轻轻按揉额头两侧。但,即使菡萏为她按摩的手法早已百般熟练,却仍然不能使她解开紧皱的眉头,无法排解她的不悦。
几日前卫国公主薨逝,云贵妃悲痛不已,因此一连多日晨昏定省时不曾与其他嫔妃同来向她请安。她虽不计较这些虚礼,也无意苛责自己的亲外甥女,但还有另一人也同样多日不曾来向她请安,如此藐视她的天威,实在不能不令她动怒。
公主离世后,谢宣为了安慰作为生母的萧羡,特地解了她的禁足,也一并免去了她半年内不得侍寝的惩罚,并未事先和张太后商量。张太后虽然生气,却也不能公然拂了谢宣的面子,只得忍下这口气,谁知萧羡像是有心和她作对,竟连请安也不来,仿佛仗着谢宣的宠爱向她示威一般,将她气得不轻。
菡萏日夜侍奉在张太后身边,自然知晓主子为何心情不悦,一边为她按摩,一边轻声劝道:“太后息怒。萧昭仪终究是公主的生母,为公主薨逝而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并非有意冒犯太后,太后无需为此动怒。”
张太后睁开双眼,并未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菡萏,冷笑道:“有意?她若是有意,只怕早已死了几百回了!是她失了孩子,我才不同她计较,否则她敢如此冒犯我,又挡了贵妃的道,我怎可能再给她留活路?”
菡萏忙低下头道:“太后说的是。”
“哼!”想到萧羡,张太后面上露出几分厌恶,不耐烦地道,“不过是个公主,从小三灾六病的不断,看久了我也心烦,倒不如早些解脱了的好。以后别再在我跟前提那丫头,更别提萧氏,难道还嫌我不够烦么?”
对于卫国公主的夭折,她早已有所预料,毕竟公主自幼体弱,过早夭折也属正常,因此她听到公主薨逝的消息后并无太多惊讶。毕竟卫国公主不是她的亲孙女,她虽觉得公主年幼夭折有些可惜,但也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这几日,她只要想到公主是萧羡所生,与云家和张家并无血缘,心中就更加不悦,仅有的几分伤感也烟消云散。云贵妃至今膝下无子,不能不将宫中现如今仅有的皇嗣握在手里,倘若云贵妃有亲生的孩子,她怎还会执着于其他妃嫔所生之子,何况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公主?
菡萏知晓自己失言,连忙停了手,福身请罪道:“是奴婢多嘴了,太后恕罪。”
张太后的眉头仍然紧紧皱着,显然并未消气,但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菡萏不敢懈怠,上前继续为她按摩,但在按摩的同时也闭紧了嘴,再未多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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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