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有这样一个人,使他忽然不那么想轻易舍弃自己的生命。他想要另择一万全之法,既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能成功地复仇。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加重咳疾的药服用到最后,便会体弱而亡,因为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活下去,只想与仇人玉石俱焚。但现在看来,活着似乎也还有些意思,至少在他难过时,有这样一个女子愿意随时回应他的话,他所有悲伤的情绪经她的快言快语一堵,竟也显得不那么使人悲伤了。
他很想留住眼前的此刻。
另一边,萧棠见谢昀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便准备去桌边将茶盏端过来。说了许多话,她也不免有些口渴。
然而她站起身时,却没来由地觉得后背一阵凉风吹过,令人瑟瑟发抖,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这才想起自己用晚膳前褪去了厚衣,眼下只穿着一身单衣,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冷,心下不由得暗自懊恼自己迟钝。
就在她思考是先去端茶盏还是先去取棉衣来披上时,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拽,紧接着跌坐进了一个怀抱。她猝不及防,吓得惊呼了一声,腰却被背后那人的手臂收紧,整个人被那人牢牢地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萧棠起先被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有刺客袭击,但当她心情平复下来后,却忽然想起自己身后的床榻上坐着的是谢昀,此举必然是谢昀所为。谢昀刚刚犯过咳疾,体力还未完全恢复,若是旁人,动作断不会这样轻。
想清楚之后,她心中一时间生出几分恼怒,他竟然不问一句便将她这样抱在了怀里,如此突然之举,实实在在地吓到了她。他们如今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彼此之间已算得上熟悉,但他们的夫妻之名也只不过是个空名头而已,他如何能这般轻薄?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怒斥道:“放肆!还不松开?”
这一回头,她却忽然见他将下巴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双眼也渐渐闭紧,眉头微皱,似乎又开始难受了起来。他揽住她的手臂逐渐开始放松,到最后,手臂竟是垂了下来,似乎连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不复存在,软软地倒在她身上。
萧棠本想直接推开他,毕竟他如今身上没什么力气,她又曾经学过一些武功,要想挣脱他的怀抱,虽有难度也可以一试。但她见他闭上了双眼,又从他的神情看出他连意识都已经有些不清晰,觉得有些异常,于是没有急着推开他,而是先问道:“你怎么了?还是难受么?”
她不明白,他既是自己给自己下药,难道把握不好其中的度?把自己的身体弄到如此不适的地步,不知是服了多少药才达成的结果,简直令她哑口无言。
萧棠见他没反应,抽出手来推了推他,再次问道:“你怎么回事?要不要紧?我要怎么帮你,才能缓解你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