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徐家家塾。
孟九微坐在案前,埋首习字。她平生最爱诗书,亦十分钟爱书法,每日总要临上几张用以练手,今日早课尚未开始,她便独自在堂中练字以作消遣。
“姑娘。”侍女木叶见孟九微只顾伏案习字,全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忙提醒道,“萧二公子来了。”
孟九微的笔一顿,看向木叶,但片刻后就又低下了头:“他来此是为上早课,不是为寻我。何况未嫁女不可私自面见外男,我若擅自过去,有失身份。”
“可是姑娘自入京选秀以来,已多日不见二公子,姑娘当真不去说句话么?”木叶有些意外,“姑娘和二公子是同窗,见一面也无妨的。”
字帖上,笔尖停留在某一字的一点上,虽是无意之间,落笔却比其他笔画重许多,墨迹渗透了纸张。孟九微盯着那因为用力过度而几乎要被磨破的宣纸,默然许久才道:“罢了。还是不去了。去了也只有说一两句话的时间,如若因此被母亲揪到错处,岂非得不偿失。”
木叶见她已决意不去,不敢再有异议,心一横只当没瞧见身后的人,上前为她磨墨。
主仆二人一个认真习字,一个专心磨墨,很快都将方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而在讲堂外,一步之遥的屋檐下,立着一名身量颀长的少年。
明明只有半步的距离就能迈进讲堂的门,但那少年仍停住了脚步,没有往前。
白日里讲堂不掩门,仅有几道帷帐垂在门前充作门帘,隔着纱帐便能隐约看出屋内人的身形。短暂的停留后,少年转身离开,朝另一处专为众公子所设的讲堂走去。
阿庆跟在他身后,不解地问:“二公子知晓孟姑娘就在堂中,为何不进门?”
“堂中除了她和侍女没有旁人,我贸然入内,会坏了她的名声。能不见面,还是不见为好。”萧行低声道。
阿庆似懂非懂,但还是有些疑惑:“公子对孟姑娘有意,老爷和夫人迟早会知晓,为何要瞒得如此滴水不漏?”
“她和我不同。”萧行摇首道,“她是女子,若在我向父母表明心意前此事就被传出去,遭世人冷眼诟病的只会是她,吃亏的也只有她。我再不懂得避嫌,要她如何立足?”
他看了阿庆一眼,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走罢,别误了夫子的课。”继续向前走去。
阿庆抱紧了怀里的书箱,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