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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已经驶入了扬州城,约莫一刻钟后就会抵达萧府。萧棠少见地没有补觉,坐在车上发呆。
启程前册封的圣旨便传到了掖庭,封张氏、傅氏为才人,周氏、魏氏为贵人,余下包括萧羡和徐妙然在内的秀女皆封为宝林。萧棠封楚王妃,郑氏封齐王妃,婚期分别定在明年和后年,择吉日迎娶。
谢昀今年还未过十九的生辰,因此谢宣的旨意是先定下婚约,命礼部筹备各项事宜,等明年谢昀及冠后再行娶亲。齐王年纪更轻,不过刚到十七,因此他的婚事暂且不急,至于后年何时迎亲,只看他自己的意思。
秀女们在萧棠出发回扬州的那一日就已奉旨入宫,迁居各自的殿阁。因为时间急,萧羡来不及和萧棠多说,只遥遥望着她点了点头。
这五日,萧棠并未寻到机会和萧羡见面,只因掖庭的管事宫女叮嘱过不可随意外出走动,一旦违反便会使家族丢脸。是以萧棠并未出门,每日跟随教引姑姑学习礼法,偶尔和郑氏说上几句话,这样过了五日。
郑氏性子跳脱,但萧棠是个话少的,又知她将来会是齐王的正妃,因此不欲和她多交谈。而郑氏也不恼,仿佛知晓她们两人注定是死敌,所以两人除了起床后和就寝前搭上几句话之外,几乎没有交流。
那日画屏探亲回来,一到驿站就听说了萧棠中选的消息,忙和双燕以及萧羡、徐妙然的侍女们收拾包袱进宫。她往常虽爱笑爱闹,但也不敢在宫里造次,老老实实地跟着掖庭里年长的宫女学了几日规矩。
回扬州的路上,萧棠不睡觉的时候,画屏便经常绘声绘色地讲自己小时候村子里的闲闻轶事,倒使萧棠少了几分困意。双燕从小住在萧家,不知村庄生活的模样,于是听得格外认真。
画屏总有新奇的点子,能在无聊时拿出来解闷。
“有一年旱灾,爹娘带我离乡去逃难,但路上人太多,我与他们走散了。”画屏道,“那时我家住在姑苏,城外有条小溪,我幼时常在那里洗衣服。我和爹娘走散了后,就在溪边徘徊,渴了就用手舀水喝。”
“我沿着小溪往前走,忽然看见有一座园子,修得很是华丽。”画屏道,“素日阿娘总和我说,那是一户人家为女儿修的衣冠冢,但我看那园子华美无双,不像寻常人家盖得起的,就走了进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样的园子?”萧棠回神,听她这样一说,也有些好奇,“与萧府比起来如何?”
连画屏都赞其华美的园子,大约不会落了俗套。
果然,画屏接着道:“我进了园子,发现其中有许多楼台,现在想来,倒像是富贵人家修建的山庄别院,远胜萧府的规格。我在园子里走了一圈,果真见那里有座冢,只是却像衣冠冢的模样,不像平时见的坟冢。”
萧棠听得认真,无意间往身旁一瞥,却见双燕用手捧着心口,似乎有些惧怕,于是问:“怎么了?害怕么?”
双燕道:“…画屏胆子也太大了,若是我见了,只怕要吓得腿软。”
画屏一听,奇道:“你害怕?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有鬼来掳了你去?这故事是我亲历的,我都没害怕,你怕什么?”
双燕气得推了她一把,画屏一脸无辜,还冲她眨了眨眼。
“说来也怪,我正要上前去看,就仿佛被拦住了一般,压根走不过去。”画屏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形之中将我隔在了外面,我看不见,但也过不去,破不开。”
这倒是连萧棠也未曾听过的奇事了。“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