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夜得知徐锦然坠楼的消息后,徐大娘夫人心急如焚,与徐敏然临时在二房大院住下,连夜请全城所有医馆的郎中来府里为徐锦然看诊,又命靠得住的下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请宫中分派御医,随后打发人去寻徐二老爷。
徐二老爷昨夜宿在天然楼,乍闻女儿坠楼,也并不十分着急,只说自己喝完酒自会回去。徐大夫人素知他为人,本也没指望他,和徐敏然带着下人在二房大院忙了一整夜,等到徐锦然的伤情稳定下来,暂时无性命之虞,已是次日傍晚。
昨夜事发后,徐家里外上下皆是一团乱,因此钟氏先带众人回了萧府。萧棠心情焦急,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睡了片刻。秋夕见状也不多问,悄悄和不知情的凝雪与画屏说了原委,提醒二人将动作放轻些,以免妨碍萧棠休息。
萧羡之前从未经历过此等大事,心下担忧,到后半夜仍未睡着。她掀开床帘,本想让玉书陪自己说说话,无意中却瞥见了床边矮柜上的花瓶。
花瓶里面原先插的是一枝桃花,如今已经换成了她从傅家带回来的那枝假梅花。她想到白天发生的种种,不由得心烦意乱,索性用被子盖住头,命玉书灭掉剩下的蜡烛。
钟氏几乎一夜未眠,凌晨便起身命侍女为自己梳洗,又吩咐人打点车马。她深知萧棠和徐锦然关系极好,如今徐锦然出事,萧棠必然忧心,在府里也待不下去,倒不如她带着萧棠去徐家,也好帮着照看。
如她所想,萧棠起得很早,甚至比她更快用完早膳,早早来到门前等她。为了不张扬,母女两人这次坐了同一辆马车,路上,萧棠没有像往日那般闭目小憩,额边的细汗打湿了鬓发,眼眶也有些发红。钟氏握住她的手,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路上两人皆无话。
*
二房大院。
里间,徐锦然还在昏睡。床边临时支起的软榻上,徐敏然闻声睁开眼,见来人是萧棠,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悄声道:“小心些,别吵着二妹妹。我们出去再说。”
到了外间,徐敏然拉着萧棠坐下,一五一十地将从下人和郎中处问到的消息告诉了她:“我们午后出门去傅家之后,二妹妹就在屋中发呆,直到用完晚膳才说要出去走走。她命绿茗绿菀等在观月台下,独自在台上凭栏站了许久,谁知就摔了下来…”
她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郎中说,二妹妹坠落的地方是草地,幸而性命无碍,只不过还未清醒。她跌落时是腿朝下,因此两腿都摔断了,身上各处也有不少的伤。”
“二姐姐她…”得知这个消息,萧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还未回过神,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此时最应该做的是先保持冷静,急忙抹了抹眼泪,尽力收住哭声,“…怎会如此严重?郎中说还能恢复么?”
徐敏然见她伤心,也禁不住落了泪,但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摇头道:“从三四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命已是万幸,怎还敢奢求其他?郎中说如今只能先将骨头正位,然后用夹板固定双腿,至于以后能否下地走路,只能看二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二姐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下来?”萧棠忽然想起询问其中的原委,皱眉道,“大姐姐可知晓?”
徐敏然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向四周望了望,确定附近除了几名贴身侍女外再无他人后,才用手抚了一下胸口,似乎有所顾忌。萧棠向屏风后的床榻瞥了一眼,轻声问道:“大姐姐如此谨慎,可是有所猜想?”